她说着,把雪松放在炕上,起身拿起炕边的笤帚,开始扫地上的碎玻璃。她弯着腰,小心翼翼地扫着,生怕漏掉一片碎片,割到孩子们的脚。扫完后,她还不放心,又蹲下身子,用手在地上一点点摸索,检查有没有残留的小碎片。
可靳长安却根本不领情,他看着珍珠蹲在地上的样子,心里的火气更旺了:“好?好你妈的蛋!崔珍珠,你个防主子货!都是因为你,我爹和我娘才分家的!你就是个丧门星!”
珍珠的手顿住了。
她慢慢抬起头,看着靳长安,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。
狗始终是改不了吃屎的。
她之前的忍让,她的期待,在这一刻,都变成了笑话。
珍珠猛地站起身,再也忍不住,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:“靳长安!你这个王八蛋!你这个牲口!我受够你了!你跟你妈一样,天天拿着小事无限放大,有完没完!你到底有完没完!”
靳长安愣住了。
他没想到,一向温顺的珍珠,竟然敢朝他顶嘴。
酒劲在这一刻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,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像是要吃人一样。
“你敢跟我顶嘴?” 靳长安猛地站起身,一把掀翻了炕上的小桌。
花生米撒了一地,盛花生米的小碟子也摔在水泥地上,“咔嚓” 一声,碎成了好几瓣。
他几步冲到珍珠面前,一把揪住她的领口。珍珠刚才给小雪松喂完奶,衣服的扣子还没扣紧,被他这么一揪,领口瞬间被扯开,露出了里面的内衣,身体的一部分暴露在外。
“啊 ——!” 珍珠发疯一样尖叫起来,她伸手去推靳长安,可她的力气怎么也敌不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。
靳长安一把将珍珠按在地上,然后抬起脚,朝着她的身体狠狠踢了下去。
“让你顶嘴!让你跟我吵!” 他一边踢,一边骂,眼睛里满是疯狂,脚下丝毫不留情。
珍珠躺在地上,疼得蜷缩起来,可她却没有求饶,依旧歇斯底里地吼叫着:“杀人啦!靳长安杀人啦!娘!二哥!救救我!救救我!”
她的手在地上乱抓着,不小心摸到了刚才没清理干净的玻璃碎片,还有洒在地上的酒。碎片扎进她的手掌心,鲜血瞬间流了出来,混着酒,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。
可珍珠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,依旧不停地喊着,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屋子里,靳长安打人的闷响、珍珠的惨叫声、孩子们的哭声、玻璃碎片的碰撞声,混在一起,乱成了一团。
住在东窑的靳老汉和住在中间窑的李秀兰,早就听到了西窑的动静。一开始,他们以为只是小两口吵架,没好意思过来,可后来听到珍珠的求救声,还有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,他们再也坐不住了。
李秀兰连外套都没顾上穿,只穿着里面的单衣,就往西窑跑。靳老汉也赶紧披了件棉袄,跟在后面。
到了西窑门口,他们发现门竟然被反锁了。
“开门!靳长安!你给我开门!” 靳老汉使劲拍着门,声音里满是焦急。
里面没有回应,只有珍珠的惨叫声还在继续。
靳老汉急了,后退两步,然后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门板狠狠踹了过去。
“嘭!” 门板被踹开,撞在墙上,发出一声巨响。
靳老汉和李秀兰冲进屋里,看到眼前的惨状,都惊呆了。
珍珠躺在地上,身上满是尘土和脚印,手掌心还在流血,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,已经没了力气,只剩下微弱的呻吟。靳长安还在不停地踢她,眼睛里满是疯狂。三个孩子缩在炕角,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“住手!你个畜生!” 靳老汉冲过去,一把抱住靳长安的腰,使劲往后拉。
李秀兰也赶紧上前,抓住靳长安的胳膊,嘴里不停地喊:“长安!别打了!再打就出人命了!”
靳长安喝醉了酒,力气大得吓人,靳老汉和李秀兰两个人拉了好久,才终于把他制服,紧紧地按住他的胳膊,不让他再动。
“放开我!我要打死这个狗娘养的!” 靳长安还在挣扎,嘴里不停地骂着。
李秀兰看着地上的珍珠,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忍。她不再管靳长安,赶紧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把珍珠扶起来,往炕上挪。
珍珠靠在炕头上,眼神空洞,身上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,可她却能感觉到手掌心的血还在流。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李秀兰,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,睡着了 —— 她实在是太累了,也太疼了。
李秀兰看着珍珠手掌心的玻璃碎片,不敢贸然拔出来,只能用一块干净的布,轻轻捂住她的伤口,防止流血更多。她叹了口气,对靳老汉说:“等明天天亮,你赶紧带珍珠去县城的医院看看,这伤口得好好处理。”
靳老汉点了点头,又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靳长安,脸色铁青。他找来一根绳子,在李秀兰的帮忙下,把靳长安的手和脚都捆了起来,然后生拉硬扯地把他拖到东窑,扔在炕上。
“你就在这儿待着!等明天酒劲过了,我再跟你算账!” 靳老汉说完,转身就走,关上了东窑的门。
西窑里,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李秀兰坐在炕边,看着熟睡的珍珠和三个孩子,心里满是复杂。她想起自己以前对珍珠的刻薄,想起分家时的争吵,又看看眼前的惨状,心里泛起一丝愧疚。
窗外的北风还在呼呼地刮着,发出 “哗啦哗啦” 的声响,像是在为这个破碎的夜晚,奏响悲伤的旋律。
珍珠在睡梦中,眉头紧紧地皱着,像是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。她不知道,这场噩梦,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
而她的人生,又该走向何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