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事退一千步一万步来说,难道月老就没有错吗,难道天道就没有错吗,难道……算了,他编不出理由了。说了是意外就是意外,反正他被恶心了,黎戈也被恶心了,既然是平等地恶心到双方,那也没什么好说的,做都做了,还能怎么样?
赫连霄吐出一堆泡泡,实在憋不住了,这才把脑袋探出水面,起身离开水池,披上衣服,正打着手诀处理头发上的水汽时,突然又看见手上的手环。
赫连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走了,又是低骂几句。
他怎么把这东西忘了,在秘境黎戈管着他压根不给他反抗的机会,还在他手上套了个附有血契的环,警告他如果伤人,伤害只会反噬到自己身上。
讨厌的家伙,赫连霄脸色很难看。“混蛋……”他低骂一声,心情愈发烦躁,匆匆起身,决定立刻去找大哥赫连昭。他是不敢贸然解开这玩意,当时在秘境里面研究了半天,仍是找不出机关奥妙。但大哥准能解决。
在离开居所时,他想到什么,冷笑一声,招来几个侍从,让他们把一个姓曹的家伙送进监刑司,顺便帮自己带句话,告诉那个姓曹的最好老老实实交代自己干了哪些好事,不然监刑司的法鞭可不是吃素的。
跟在他身旁的阿霍突然开口:“二公子,我很久没见你这样笑过了。”
赫连霄一阵恶寒,咳了两声:“咳咳阿霍,你今天到底怎么了?两年不见,你说话怎么怪怪的,是不是生病昏头了,要不我给你放几天假,你去休息休息吧。”
阿霍眨眨眼,没说话。
赫连昭的行程简单,等赫连霄走进他的月霜居,一眼就看见他在院子里练刀——赫连昭师承母亲,学的是赫连家的绝学,月落断崖刀法。
比起剑,刀多了几分蛮力,月落断崖刀更是刀法中的霸王,也正是如此,上至北境,下至南林,赫连家在这方领地牢牢把控话语权,是说一不二的主。
看见弟弟来找自己,赫连昭收了刀,一如往常露出温和的笑容。
他们二人的好样貌都随了赫连明秋,面如白玉,鼻梁高挺,眉眼处处含情,又同样喜穿浅色衣袍,笑时十分相像。但细究下来,还是有些许差异导致陌生人一眼就看出谁是谁。毕竟赫连昭比赫连霄大了近百岁,道一句长兄如父完全不过分。
赫连霄近乎两年没见着自己的好大哥,就差扑赫连昭怀里哭诉自己的不容易。
他到底还是矜持住了,只是把秘境中的事情讲了一遍,有些添油加醋,有些则闭口不谈。他说完,期待地看着赫连昭,等着亲哥和他一块骂一嘴那真是个可恶的东西,然后顺带着帮他解决手上这个麻烦。
然,赫连昭只是笑着,未曾多说一句。
“哥哥,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少?往常你话不比我少,可你现在都没怎么说话,是不是练刀练累了?”赫连霄用嘴叼着茶杯边缘,看向赫连昭的脸。
赫连昭揉揉他的脑袋,笑道;“我知道了,说那么多你也累的吧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有时间我去找母亲来看看你。”
“那你能顺便把阮师姐和宫师兄都叫来吗?我已经有两年没有看见你们了,秘境里面我都快想死你们了。”赫连霄为了缓解心中古怪,顺杆往上爬,又道。
嗯,赫连昭应答了他,嘴边笑意弧度不变。
赫连霄恍然自失,小心翼翼问道:“哥,那我走喽?”
嗯,赫连昭还是笑着回应,却不再多说一个字。
这就没了吗?赫连霄愣住了。
这反应……太平淡了。既不生气,也不高兴,完全不像他那个护短的亲哥哥。
他仔细看去,终于发现了那丝违和感的来源——赫连昭虽然在笑,唇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,但就是笑得太完美,反而少了些许活气。
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窜上赫连霄的脊背。
“哥……?”他迟疑地又叫了一声。
“嗯?”赫连昭依旧微笑着,偏头看他,眼神温和,单调,一成不变,“还有事吗,霄儿?”
赫连霄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来不及向赫连昭提出手上手环的事,赫连霄逃式的转身离开,心里不安感越发强烈,明明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,但他就是觉得不对。非要说有什么不妥,也只是认为哥哥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,阿霍也是如此……他们和平时没什么区别,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……
不对劲。
天和宗,不对劲。
什么都不对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