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连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突兀,然黎戈还躺在地上,伤势不等人。他抿了抿唇,又道:“能否给我和我的朋友一个安置的地方,他伤势过重,我得找个地方给他疗伤,具体的我之后再同你们解释可以吗?”
抛开赫连霄那句老祖宗,几个赫连人欣然同意他的要求,毕竟如果没有赫连霄,方才那场苦战结束,即便不会全军覆没,起码也要折损几个至亲,如今虽然被他那几句话震得神志不清,但那又如何。
活着就行了。
只是刚刚平复好的心情,在看清黎戈的模样后,一群年轻的祖宗又陷入惊异,几个手脚麻利的人一边做担架,一边大声对赫连霖优嚷道:“家主!你来看看!”
赫连霖优竭力忽视赫连霄略微狂热崇拜的眼神,匆匆忙忙走了过来,正想搭把手问问怎么回事,结果黎戈的脸就撞入她的视角里。
“嘶——”
赫连霖优转头对赫连霄道:“他是穆家人吗?”
赫连霄摇头。
赫连霖优没有再多问。
回到赫连氏的驻扎地后,赫连霄难免为这几个老祖宗掬一把辛酸泪。原来他们竟是在这样艰苦朴素的环境下,建立天和宗的吗?哪哪都和万年后的天和宗沾不上边,虽说天和宗一贯喜欢保留历史建筑,可保留着几个木头架,茅草顶的屋子的确有些强人所难。
等赫连雅出门来迎接赫连霖优时。
赫连霄:“嘶——”
先前他在祠堂遇到的那个雅老祖毕竟只是残魂,面容模模糊糊的,蒙着一层看不清的光晕,再加上出于尊重,他一个小辈也不能老是盯着祖宗的脸看来看去。
如今倒是看得清楚。
赫连雅一身素白,唯一一点明丽的色彩只有右耳上的翠色耳坠。眉似孤峰裁墨色,眼若双凤凝霜寒,站在那里,气质同整个赫连家风风火火的秉性格格不入。
若再瞧得仔细些,却见他眼尾略上挑的弧度配着眉间一点朱砂,冲散三分冷冽,但也显出傲气来。
可赫连霄没功夫思考到底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面前这个男子,只在一瞬明白赫连霖优看见黎戈时为何会愣住了。
粗略看去,黎戈的眉眼处起码同赫连雅有个三分相似,剩下一些靠着二人同样的极为类似的气质补全了。如果此刻黎戈醒着,同他两面对面站着,有个不相识的人来辨认,准会认成亲兄弟。
赫连霄的心才放下去一些,又重新吊了回去。
最后还是赫连霖优出面打破寂静:“喂,赫连雅,傻站在那里干什么,你又不是木头桩子,有客人来了你看不到吗?有点礼貌好不好。”
“大呼小叫。”赫连雅嫌弃地啧了几声,摇摇头,走了过来,道,“你都是家主了,怎么还和个野丫头似的。还有,我说了多少次,喊兄长喊兄长喊兄长,能不能别老是喊我大名。”
“嘿,我就叫,赫连雅赫连雅赫连雅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喊你哥。”赫连霖优咧嘴一笑,不客气地回怼道。
赫连霄:?
啊?
两个老祖宗是这样相处的吗?
他还以为……
会文雅一些。
“我已经传信给你,让你整理出一间好一点的屋子,弄好没有。”赫连霖优又道,“还有,这位恩人的朋友身受重伤,你那里有没有可以用的丹药,拿几副出来。”
赫连雅一挑眉,瞥了一眼赫连霖优,一副我懒得和你说话的样子,却对赫连霄恭敬道:“多谢。”
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赫连霄回忆起一些不算愉悦的经历,此刻看见对他恭敬的赫连雅,登时觉得受宠若惊,嘴角抽了又抽,只能道一声心累。
有时间还是赶紧解释一下吧。
不然他怕夭寿。
好不容易安置好黎戈,喂了他养息丹又重新换了绷带的赫连霄给他掖好被角,四周布上护阵后,才起身去找赫连霖优。
在他激动万分、磕磕绊绊讲完自己的大致来历并且验证过他同赫连霖优的血脉后,赫连霖优和赫连雅一左一右,呆愣愣地看着他。
“所以按照伦理,我才算你的长辈?虽然严格来说,你是我侄子赫连文的后代。”赫连霖优道。
赫连霄非常肯定地点头。
“那……你朋友是赫连雅的子孙后辈吗?”赫连霖优艰难消化这个冲击力极大的讯息,揩去指尖的血珠,又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