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有胆量,就可以马上表演,但是由于担心碰到巡警,我还是没有行动。
但是时间已经是中午了,是赶路的时候了。
“前进!”
我朝监狱望了最后一眼,向它道别。大墙后面关着我亲爱的父亲,而我却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,于是我们出发了。
对我眼下要做的事来说,最要紧的是买一张法国地图。我知道塞纳河畔有卖的,于是我决定去那里买一张。
经过加鲁塞尔广场时,我不由自主地朝杜伊尔里宫的大挂钟望去,想看看我的表和那口钟是不是同步,我想应该是一致的。可是我的表指的是十二点半,城堡上的时间却是一点钟。怎么有一个表走得这么慢?我想给我的表拨拨时间,可是又想:怎么知道我的表不准呢,这是我亲爱的漂亮的表啊。说不定是城堡上那个钟走得不准呢。于是我把表放回口袋自言自语道,按照我该做的事打算,这个表的时间还提前了呢!
我花了很长时间买地图,至少是找一张我想要的地图,能够挂起来的又能折起来的,但至少要二十个苏,这要花掉我一大笔钱,最后我找到一张旧得发黄的地图,老板只向我要了七十五个生丁。
现在我可以离开巴黎了,我决定立刻出发。
我经过枫丹白露这条路来到摩弗达街。当走到圣·梅达尔教堂前时,我看到一个小孩儿倚在教堂的墙边,我认出这是小马西亚。没错!一样大大的头,一样水汪汪的眼睛,一样富于表情的嘴唇,一样温顺的神态,一样可笑的样子。奇怪的是,如果是他,怎么一点儿没长呢?
我向马西亚走去,仔细看了看他,深信无疑,就是他。
“加罗福里还是你的师傅吗?”
马西亚向周围看看,小声说:
“他坐牢了,他被抓是因为他毒打孩子们,奥朗多被他活活打死了。”
我不富裕,但是我还有几个钱不让马西亚饿死街头。我去拐角的面包铺给他买了一个大圆面包,他接过去,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。
“现在你干什么?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总得干点儿什么吧。”
“你刚才跟我说话时,我正想卖掉小提琴。要不是舍不得,我早卖掉了。”
“你干吗不在街头拉琴呢?”
“我拉过,可是没人给钱。”
“你呢?”马西亚问。
我突然幼稚地萌发出一个吹吹牛的念头:
“我是戏班主。”
“唔,你是否愿意……”马西亚问。
“什么?”
“让我加入你的班子。”
于是我只好说出事实真相。
“这就是我的整个班子。”我指着卡比说。
“这没关系,加上我就两个人了。求求你啦,千万别把我扔下。你瞧,我还能怎么样呢?我只有饿死啦。”
“我会干活。”马西亚接着说,“首先我会拉琴,另外我还会做柔软体操,会跳绳,会钻圈,会唱歌。你想让我做什么,我就能做什么,我服从你。你尽管打我,我向你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千万别打我的头;加罗福里总打我的头,我的头常常疼。”
听着马西亚可怜的哀求,我真想哭。我怎么好开口说不接受他、让他饿死呢?可是跟着我不是一样可能饿死吗?
我们的旅行开始顺当起来,我信心百倍地走在路上,四周回荡着我坚定的脚步声。卡比摆脱了链子,在我的周围跳来跳去,跟着车叫,在一堆堆的卵石旁边叫,经常莫名其妙地叫着,狗如果不是因为高兴而叫,那么和人类高兴起来唱歌是一个道理。
马西亚在我的身边走着,一言不发,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,我也没有说一句话,免得打扰他,另外因为我自己也在想心事。
我们这样漫无边际,去哪里好呢?
确实我说不出什么,甚至是茫然。
我找到一个决定先往南走的理由,而不想去北边,因为我很想见巴伯兰妈妈。
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提到她了,这不能说我是负心人,把她忘了。
我可真不是薄情薄义的人,因为自从和她分手以后,一直没给她写过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