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掌心的幽蓝光芒如同有生命的冷火,缠绕着脚踝上的陨铁环,那奇异的暖流驱散了沈筝肢体末梢的寒意,却让她心头更加冰寒。
“冻病了,累赘的是我。”
他冰冷的话语砸碎了方才那瞬间诡异的、近乎温和的假象。
光芒熄灭,暖流中断,脚环恢复冰冷沉重的触感,那无时无刻的共感再次成为主导,清晰地传递回他左腹伤处依旧存在的隐痛和那股深藏的、非人的疲惫。
沈猛地将脚缩回,仿佛被那短暂的“温暖”烫伤,后背紧紧抵住岩壁,警惕地瞪着他。
陆灼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,甚至懒得再多看她一眼,重新阖上眼,继续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警戒与休憩。
后半夜在一种极度紧绷的沉默中度过。沈筝不敢再睡,睁着眼直到天际泛起灰白的晨光。
天亮后,陆灼简单地分了水和食物。两人沉默地吃完,他便起身,示意她跟上。
“去哪?”沈筝哑声问,脚步迟疑。离开这个暂时的藏身之所,意味着未知和更大的危险。
陆灼回头,目光在她脚踝的金属环上扫过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嘲讽:“‘虫子’醒了,这里不再安全。你想留在这等他们找来?”
沈筝抿紧唇,别无选择,只能跟上。
他似乎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,带着她在复杂如迷宫的风蚀地貌中穿梭,时而停下凝神感知,时而突然改变方向,完美避开了几处可能有无人机巡逻的空旷地带。
他的行动精准得不像人类,更像一部输入了完整地形数据的机器。
途中,沈筝几次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细微的、方向性的牵引感,仿佛那金属环在无声地指引着他去向某个特定方位。
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?
最终,他带着她攀上一处极其隐蔽的、需要从一道狭窄岩缝侧身才能进入的洞穴。
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深邃干燥,有人工修葺的痕迹,角落里堆着一些简单的生存物资:几桶水、压缩食物、弹药,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急救箱。
这里是他的一处安全屋。
陆灼将背包放下,走到洞穴最里面,那里放着一个半旧的木箱。他打开箱子,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。
其中一件,让沈筝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
那是一个老旧的、巴掌大的相框。相框里嵌着一张泛黄的彩色照片。
照片上,一个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确良衬衫、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子,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、白白净净的小女孩。小女孩脖子上挂着的,赫然就是那枚她戴了二十多年、刻着星辰沙纹的银质项链!
那是她的母亲和她!
沈筝如遭雷击,瞬间冲了过去,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:“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?!这是我妈妈!”
陆灼任由她抢过相框,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脸上血色尽褪的慌乱。
“看来你没认错。”他语气平淡,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、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,递给她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
沈筝手指颤抖地接过,解开红布。笔记本的扉页上,写着几行娟秀又略显匆忙的字迹,是她母亲的笔迹!
「1998年7月,于楼兰遗址西北区采集样本时,偶遇沙暴迷失方向,于一风蚀洞隙中避祸。洞壁有奇异刻痕,似远古祭祀图。恍惚间似有指引,于石缝中得此银坠,触之微温,心有所感。恐是前人遗落之物,暂带回研究,若遇失主,当奉还。——林媛」
沈筝飞快地翻动着笔记本,里面还有几页她母亲绘制的粗糙的洞壁刻痕临摹图,以及一些关于那银坠上纹路的推测笔记,最终都因无法破解而搁置。
她母亲……也是在楼兰遗址附近……偶然得到了这枚银坠?!
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家传护身符!
巨大的冲击让她头晕目眩,她扶住旁边的箱子才站稳。
“看来她没告诉你实话。”陆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带着冰冷的了然,“‘星辰钥’会选择最接近它‘本源’气息的血脉依附。它选中了你母亲,然后,通过她,又选中了你。”
他俯身,从她颤抖的手中抽回那个笔记本,目光沉静却极具压迫地看进她一片混乱的眼底。
“现在,还觉得我是认错人了吗?”
“你,和你母亲,都是被它选中的‘钥匙’。”
“而从你戴上它那一刻起,你就注定要回到这里,打开那扇你当年亲手关上的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