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沙哑诡异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贪婪与命令，让慕云澈神魂都感到一阵冰冷的刺痛。对方的目标，竟然是他识海中那块神秘的混沌石碑！

“什么石头？阁下认错人了。”慕云澈声音冰冷，体内《混沌神魔体》与《造化衍道经》同时悄然运转，气血与混沌气在经脉中奔腾，寂血刀意凝聚，警惕提升到顶点。这鬼影的气息诡异绝伦，与寻常修士乃至魔修都截然不同，更接近他在石碑幻象中见过的那些扭曲阴影，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与危险。

“不……会错……”鬼影轮廓微微晃动，两点猩红光芒大盛，“你身上……有它的烙印……很淡……但不会错……交出来……饶你不死……”

随着话音，鬼影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，如同粘稠的墨汁般蔓延开来，所过之处，草木迅速枯萎、腐败，化作黑灰。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、堕落、吞噬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，将这片林间空地迅速化为一片死域。

慕云澈不再多言，既然避无可避，那便唯有一战！对方能锁定石碑气息，绝不能让其逃脱，否则后患无穷！

“斩！”

他率先出手，先发制人！寂血刀化作一道血色惊鸿，刀罡未至，那股斩灭生机、破灭万法的寂灭刀意已然锁定鬼影！刀罡之中，更融入了一丝大星辰破灭神光的灰败之意，专克邪祟！

鬼影似乎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，不闪不避，一只完全由粘稠阴影构成的手爪凭空探出，五指如钩，竟直接抓向血色刀罡！爪上黑气缭绕，仿佛能侵蚀、吞噬一切能量。

嗤——！

刀罡斩入手爪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。血色刀芒与漆黑阴影疯狂相互湮灭。寂灭刀意与破灭神光确实对黑影有克制之效，将其手爪不断消磨，但那阴影仿佛无穷无尽，不断从鬼影身上涌出补充，反而隐隐有将刀罡包裹、吞噬的趋势！

“好诡异的吞噬之力！”慕云澈眼神一凝，心念电转，左拳已然轰出！混沌神魔拳，拳意浩荡，暗金色气血化作烘炉虚影，直接镇向鬼影本体！他要以混沌气血的霸道，强行破开这邪祟！

鬼影似乎对混沌气血颇为忌惮，那两点猩红光芒闪烁了一下，身形骤然散开，化作数十道细小的阴影，如同黑色箭矢，从不同角度射向慕云澈！这些阴影箭矢速度快得惊人，且轨迹飘忽，带着刺耳的魂啸，显然不仅攻击肉身，更直袭神魂！

“造化烘炉，护！”

慕云澈低喝，周身暗金色气血轰然外放，凝聚成一尊凝实了几分的古朴烘炉虚影，将他护在其中。烘炉壁上混沌气流转，隐约有地水火风、日月星辰的虚影生灭，散发出熔炼万物的气息。

噗噗噗噗！

数十道阴影箭矢射在烘炉虚影上，大部分被混沌气直接磨灭、炼化，但仍有少数穿透力极强的，在烘炉壁上激起剧烈的涟漪，甚至留下浅浅的凹痕，那股阴冷邪恶的神魂冲击，更是让慕云澈识海微微一震。

“这邪物，对神魂攻击有奇效！”慕云澈心中一沉，若非他神识强大，兼有混沌石碑坐镇识海，刚才那一下恐怕就要吃亏。

鬼影一击不中，重新在不远处凝聚，猩红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，显然刚才分化攻击消耗不小。但它对慕云澈的混沌气血更加忌惮，也更显贪婪。

“混沌……精纯……吞噬你……抵得上千年苦功……”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。

就在鬼影准备再次发动更猛烈攻击时，异变突生！

慕云澈识海深处，那块一直沉寂的混沌石碑，在感应到外界那股同源的邪恶、堕落气息的持续刺激，以及慕云澈全力运转混沌气血的引动下，突然剧烈震颤起来！

嗡——！

一股苍凉、古老、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道韵，不受控制地从慕云澈眉心溢出！这股道韵并不强大，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秩序与本源意味，与鬼影身上那种混乱、堕落、吞噬的“混沌”截然不同，甚至可以说是其天敌克星！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
鬼影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，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！它周身的阴影触碰到那股溢出的混沌道韵，如同冰雪消融，迅速蒸发、净化！那两点猩红光芒疯狂闪烁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……狂喜？

“是它！真的是它！本源石碑！！”鬼影的声音变得尖利而扭曲，“得到它！一定要得到它！！”

它似乎彻底疯狂，不再顾忌消耗，整个身影猛然炸开，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黑暗帷幕，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志，朝着慕云澈当头罩下！帷幕之中，无数扭曲的面孔、残肢幻影浮现，发出无声的哀嚎，这是纯粹的精神污染与灵魂吞噬！

面对这搏命一击，慕云澈感到神魂如坠冰窟，意识都开始模糊。但他意志何其坚定，低吼一声，全力催动识海中那缕“缘法灵引”，同时将剩余气血与神识毫无保留地注入混沌石碑，试图引动其更多力量！

混沌石碑再次一震！

这一次，不再只是溢出道韵。碑体上，那几个模糊的古老字符中的第一个，骤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、仿佛风中之烛的灰光！

一道细如发丝、却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光束，自慕云澈眉心射出，无声无息，没入那片黑暗帷幕之中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。

那遮天蔽日的黑暗帷幕，如同被投入热刀的牛油，以光束没入点为中心，瞬间出现了一个“空洞”，并且这个空洞还在急速扩大、蔓延！灰色光束所过之处，黑暗被“抹去”，那些扭曲的哀嚎幻影如同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痕迹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！

“不——！！这不可能！它明明残缺……”鬼影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绝望的嘶吼，随即整个黑暗帷幕连同其核心意识，如同阳光下的泡沫，彻底消散、净化。

林间空地，重归寂静，只有那些枯萎的草木，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
灰色光束在抹去鬼影后，也耗尽了力量，消散无形。

慕云澈脸色苍白如纸，身体晃了晃，以刀拄地才勉强站稳。刚才那一下，几乎抽空了他剩余的气血和大量神识，若非混沌石碑关键时刻自主反击，后果不堪设想。他内视识海，发现石碑上那个亮起的字符已经重新黯淡，碑体似乎也变得更加虚幻了些，仿佛消耗了积攒的某种本源。

“那鬼影……认识这石碑？称它为‘本源石碑’？还说我身上有它的烙印？”慕云澈心念急转，回想起“问缘镜”中的画面，以及星陨上人玉简中提到的“混沌原初之气”，一个模糊的猜想逐渐浮现。

这混沌石碑，恐怕牵扯到一个惊天秘密，甚至可能与某个古老的时代、某个可怕的敌人有关。而自己，似乎因为修炼《混沌神魔体》和得到此碑，已经被卷入了这个漩涡。

“必须更快变强，并弄清楚这石碑的来历。”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，迅速服下丹药，稍微恢复一丝气力，不敢在此地久留。那鬼影被灭，难保没有同党或后手。

他强提精神，施展遁法，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片诡异的鬼哭林，朝着天阙城方向，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。

身后，那被净化过的林间空地，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灰色气息，缓缓渗入地下，消失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