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封信被交到了他手里。
印泥已经被拆过,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少见。
如今他的身份是屠龙勇士,他的生命安危抵得过所有护卫的脑袋。
小绵羊理解这个,但他翻过去,看了一眼寄信人的名字,还是惊呼道:“布莱顿哥哥的信!怎么不直接拿给我看!”
说着,他便要迫不及待地开信来看。
但父亲抓住了他的手:“在你看内容前,我必须告诉你……”
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。
这封信不是由侍从,而是由父亲交给他,本就让他觉得十分奇怪……此刻这份不安越攀越高。
“布莱顿叛国了。”父亲说,他听不见这几个字。
小绵羊甩开对方的手,展开信:
“亲爱的小绵羊,如果这封信到了你手里,说明我刺杀国王失败了。”
第一行赫然写着这些字。
“忘了我吧,忘了我教给你的那些剑术,你很快便会超越我,很快便会远远凌驾于我。”
“我衷心感到欣慰,即使我失败了,希望仍存于世上。”
“不要调查,什么都不要调查。你还是适合当一只小绵羊。”
“——布莱顿。”
宅邸的空气沉闷得让他喘不过气来,他揪着自己的衣领,转头向父亲问:“发生了什么?”
“授勋仪式,他将剑架在国外脖子上,杀光了来救驾的所有护卫,直到被增援淹没。”父亲说着,鼻中哼出不屑的声音,“我早说过,外姓人不可靠,他一定是他国间谍,蓄谋已久……”
“他还活着吗?”
“他的耻辱将钉在王城,游行七天,过后处刑。”
“——写信向国王求情,以我的名义。”
“……你在对我说?”
“是。写信。”
“判决已经下了,即使是国王也不能……”
“写!信!”
“……卡文迪许家不能替一个叛国贼……”
“以!我!的!名!义!”
小绵羊咆哮着。
老卡文迪许像一只被狮子喝退的狼,畏缩了一下,咧着尖牙利嘴,却还是夹着尾巴逃跑。
信由他穿着黑铠,亲手送到国王手上,国王盯着他看了许久,长长叹气,连连摇头——最后同意了他的恳求。
布莱顿被剥夺一切权利——包括通过劳动获得报酬的权利,他要活下来,只能去当冒险家,通过跨国的冒险家工会势力获得报酬,又或者流亡出国,再或者一错再错,当土匪,当强盗。
但他好歹让他活了下来。
他呆呆地向两位好友诉说这件事的时候,他们都连声叹气。
“对布莱顿来说,死了也许更轻松。”他的吟游诗人说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互相打架,这一架从深夜打到了天明,天亮的时候,小绵羊的眼睛红红的。
“你不明白,你穿着龙铠,越过卡文迪许,向国王臣服,意味着什么。”那位吟游诗人朋友轻声说着,替他整理衣着。
“我不明白,我不明白啊。”
他用手臂遮住眼睛,牙齿咬着下唇。
几个月后,布莱顿的死讯传到了他的耳中。
“被谁?”
“扎卡里。”
不久,在全城人的见证下,他立下了誓言。
——
十六岁那年,刚过全国大会报名年限,他便报了名。
他踏上颁奖殿堂的时候,全国上下无一人感到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