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时默老师您别担心，外面这么大的雨，那几个女孩已经被警察送下山了。”

手机里小伊还在说着什么，时默坐在炕头，看着脚下地面，灰、还是灰，无端发起了愣。

吱呀——大门一声而开，屋外的冷风卷着雨水，萧景砚反身关门，身上单薄的老头衫随风而起，兜风飞起的布料露出后背还带着水珠的皮肤。

时默的视线和门一样收回，耳边的手机有点凉，他过了会等人不说了，才道：“谢谢，没事就好。”

小伊：“时默老师，您不用这么客气，萧哥以前经常有这事。”

屋内安静，手机声不大，萧景砚走到这边听到自己名字看了眼，时默感察般抬眸。

阴雨天、窗下、萧景砚莫名看着他眼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发了发愣，时默唇形浅浅弧弧，一张一闭让人只能注意他漂亮的唇，自动屏蔽他和雨水一样凉的嗓音。

“你稍等一下。”时默收了视线，微偏头对小伊道。他抬眸，萧景砚眼睛愣愣的，他刚刚问了他几次，这回加大嗓音问：“怎么了吗？”

萧景砚视线猛然垂下，时默跟着一看，原先洗澡未扎而湿透的发黏在他脖颈，有些落在他给的白衣上染透一条又一束。

“那个……”，萧景砚终于开口，时默以为他要说这件衣服或者别的，但他只是开了口又噎了口，最后不知道讲什么的，拉开椅子坐下。

时默看了他一会，萧景砚格外忙的打开桌面笔记本，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点，时默收回视线和小伊道：“联系她们父母了吗？”

小伊等了会，道：“联系了，刚刚警察还和我说，她们抱着爸妈哭说不要坐牢。”

时默不厚道的笑了，一声啪嗒键盘敲击有点响，他再和小伊说了俩句，最后问了一句小孩，小伊和小孩应该在一块，因为下一秒小孩的声响充斥了整个病房，“哥哥，哥哥我乖乖的哦。”

先前时默想要给时平打电话，先让小伊把孩子带回去，现在听到没事，阿声还这么有活力，笑着和他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。

屋外的密雨打着窗，键盘点击无声，电脑里的依旧是那几个片段，废弃箱里相似相同的不少。

“你在烦什么？”时默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脑袋靠在墙面，放在俩膝之间的双手虚握着手机，看着萧景砚又像眼里并没有他。

萧景砚没意识自己紧压的眉，屏幕亮光让眸更加黑白分明：“有吗？”

时默笑了一声，笑停了才在慢慢思考，自己为什么要没话找话，可能是太过的无聊，他问：“不是说不适合，你现在在干什么。”

电脑里片段再一次被丢弃，萧景砚再次从头开始，边调，边因为听不出时默话意思的，也随意道：“只是说不适合，又不是抛弃了。”

“我要是你就会放弃。”，时默坦然和他道：“灵感在脑海里是一片夜星，数不尽、看不完，当下定决心采摘，把它创作、展现，才会猛然发现自己不是夜空。”

萧景砚和他对视着，时默眼里的他有些许的愣，而他眼里的时默却勾唇一笑，对他平淡又残忍道：“不该放弃吗？”

“不该……”，叮铃铃——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他的反驳，桌面上不停震颤的手机一点点一点点震到萧景砚指边。

［汪桑］，时默已经偏过视线，萧景砚看了眼，接了起来。

“儿子！”

手机没开扩音，这一声响在屋里回荡，时默没见过他们相处的看了一眼，萧景砚赶忙捂住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
汪桑努力听了会，一嗓怪笑：“你嗓子怎么这么低？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呢？”

萧景砚：“…………”

他们的对话堪比蚂蚁密报，时默看着萧景砚从侧对他，再慢慢的背对，他的背很宽阔，一件简单有点湿潮的老头衫，把他身材完美称出。时默突然想起自己有一阵子在画廊工作，那的人穿着永远粘满各色颜料，平时最爱闲的没事将画笔放在耳后，脸上也要抹几抹颜料，有时他经过也会被他们几个抹几道。

他们说：“时默你的脸真让我们想画下下来，几抹颜料你好像都活了起来……”

那人说完捅了捅另一个莫名脸红的男孩，一脸意不达底的问他：“这样，你这一个小时还没二十，你给我们当模特，我们一块给你……”，他眼珠转了一圈，转到谁，谁就莫名红了耳廓，或者脸庞。

“三千！”那人格外大声，他看回时默倒是红了脖子，“你说行不行？”

时默当时回了什么？他不记得了，他只记得他再也没有去过，时平曾经好奇问过他‘这么讨厌那吗？’，这个他记得，他笑着摇头回：“他们人很好。”

时平只是怕他被欺负，他的回答完美的找不出错，但……

“时默你怎么了？”萧景砚站在他的身前，微微弯腰看着他，不解问道：“怎么在这睡着了？”

时默闭着眼没有回应，他的脑袋依在黑灰色墙面，散落湿润的发黏在他的脖颈、脸颊。

汪桑的来电只是说明山路塌陷，他们回不来，萧景砚往头顶的窗一看，豆大的雨珠倾盆的砸在玻璃，这么大的雨谁也没有伞，出门只是去当只落汤鸡。

身前的热流一瞬消失，时默睫毛轻颤带起不小心垂挂的发丝，他还未来的及睁眼，那热流又迎了回来，他慢慢的靠近，每一步都带着睁不开眼的热。

萧景砚站在他的身前，突然抬手握住他的后颈，宽厚带着薄茧的掌心贴合着柔软皮肤，头发粘了水把后颈染的冰凉，他很烫，一刻颤动分不出你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