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红彤彤的小布包从内衬口袋滑落,滚到了米白色的地毯上。
格外刺眼。
那是个平安符。
针脚歪歪扭扭,红色的棉线甚至有几个线头露在外面,那个“安”字的宝盖头都绣歪了。
布料是乡下集市上两块钱一尺的红棉布,摸上去有些粗糙,土气得掉渣。
它静静地躺在那条价值几千块的真丝领带旁边。
黄乐瑶的手停住了。
她捡起那个平安符,指腹在那些粗糙的针脚上用力摩挲了两下。
这是刘喜儿绣的。
那个她在资料里见过无数次,那个陪着朱立生起于微末的女人。
屋里的空气有些发沉。
黄乐瑶没有哭,也没有闹,她只是咬了一下嘴唇,把手里那条昂贵的真丝领带扔到一边。
她两根手指捏着那个土气的平安符,小心翼翼地把它塞回西装内衬的口袋里。
塞进去后,她还特意用手掌拍了拍,确认它卡得严实,不会再掉出来。
做完这一切,她才站起身,走到朱立生面前,伸手帮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。
指尖冰凉。
她没提平安符的事,只是抬头看着朱立生。
“老家那边……真的很危险吗?”
她声音有点哑,语气里藏着探究,还有不想掩饰的担忧。
“秦昊发来的照片我看过了,伤了那么多人,还有那些讨债的……要不,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?我学过法律,我有经验,多少能帮你……”
“嘘。”
朱立生低头,两人的距离拉近。
呼吸交缠。
黄乐瑶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。
“有些泥潭,知道太多,对你不好,乖。”
朱立生的声音很轻,夹杂着刚抽完烟的烟草味。
他往前一步,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,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。
“这种烂泥坑,我一个人跳就够了。你这双鞋太贵,踩脏了不划算。”
说完,他低头,在那张红唇上用力印了一下。
没有温柔的前奏,更像是一个章,一种所有权的宣示。
黄乐瑶脑子里嗡的一声,手下意识抓住了朱立生的衬衫前襟,把那一块布料抓得全是褶皱。
等她回过神来,朱立生已经拎起地上的行李箱,大步走到了门口。
“看好家,别偷汉子。”
他没回头,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。
黄乐瑶气得原地跺脚,冲着他的背影喊道:“谁偷汉子!你才偷富婆呢!”
门关上了。
黄乐瑶靠在墙上,手掌按在胸口,心跳快得要命。
她低头看了一眼地毯上那条被遗弃的真丝领带,又想起那个被她亲手塞回去的粗糙平安符。
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,随即又变成了某种更为复杂的坚定。
……
楼下,停车场。
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已经发动,排气管突突地冒着白烟,在这深夜里格外响亮。
徐亮坐在驾驶座上,正在调试导航。
车屁股后面,一个壮得像头熊的身影正扒着后备箱,试图把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往里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