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凝在东宫庭院的海棠花瓣上时,姜念之已经起身,正对着铜镜由青禾梳理发髻。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,褪去了原主往日刻意营造的柔弱,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色。自那日与谢景初同桌用膳后,这几日东宫倒也算平静,谢景初未曾再来寝殿,却也没再传出对她不满的话,姜念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,只盼着这份安稳能多维持些时日。
“娘娘,您看今日梳个双环髻如何?再簪上殿下前几日赏的海棠簪,正好配您这身浅粉色的宫装。”青禾拿着一支莹白的玉簪,笑着问道。
姜念之看着镜中那支海棠簪——花瓣雕琢得栩栩如生,花蕊处还嵌着细小的珍珠,是谢景初那日随口提了句她似乎喜欢海棠后,让人送来的。她指尖轻轻触过簪身,温声道:“不用太张扬,简单梳个垂挂髻就好,那支簪子……先收着吧。”
如今她与谢景初的关系尚未缓和,太过招摇反而容易惹来是非,谨慎些总是没错的。
青禾会意,连忙应下,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头发。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:“启禀太子妃娘娘,宫门外有位自称是沈府侍女的姑娘,说有要事求见,还带来了一封信。”
沈府?
姜念之的心猛地一跳,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沈兮兮。沈兮兮是她在现代最好的闺蜜,两人一起熬夜看《东宫恨》,一起吐槽书中的角色,却没想到她竟然也穿进了这个世界!而且根据书中剧情,沈兮兮本该是将军之女,也就是原书女主的侍女,怎么会和“沈府”扯上关系?
“快,请她进来。”姜念之连忙说道,语气里难掩急切。
很快,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、面带焦急的侍女跟着小太监走了进来。她见到姜念之,立刻屈膝行礼,声音带着几分哭腔:“奴婢春桃,见过太子妃娘娘!求娘娘救救我家小姐!”
“你家小姐是沈兮兮?”姜念之连忙上前扶起她,急切地问道,“她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春桃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封折得整齐的信,双手递给姜念之:“娘娘,这是我家小姐写给您的信,您看了就知道了。”
姜念之接过信,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。她拆开信封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,正是沈兮兮那略带潦草却格外有力的字:
“念之,我竟也穿到这破书里了!不过不是什么侍女,而是成了太傅家的嫡女沈兮兮。本来还想着找你汇合,结果前几日宫里突然下旨,把我指婚给了宣城王谢墨寒!你知道吗?就是那个书中整天冷着一张脸、脾气还特别臭的宣城王!
我本来还想抗旨,可我爹说抗旨就是株连九族,我只能硬着头皮嫁了。结果新婚之夜,那谢墨寒就没给我好脸色看,说我是‘不知礼数的野丫头’,还说他根本不想娶我!我气不过,就和他吵了一架,现在我们俩在王府里跟仇人似的,他不理我,我也懒得理他。
念之,我现在真的快烦死了,这宣城王就是个活阎王,我在王府里连大气都不敢喘,你快想想办法,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辙啊!”
信上的字迹越到后面越潦草,甚至能看出几分用力过猛的划痕,显然沈兮兮写这封信时,情绪有多激动和委屈。
姜念之看完信,心里又惊又急,还有几分哭笑不得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沈兮兮竟然会阴差阳错地嫁给谢墨寒。谢墨寒是谢景初的弟弟,书中描写他性格孤僻、脾气暴躁,因为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,所以对人总是带着几分戒备和冷漠,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人。而沈兮兮的性格向来大大咧咧、直言不讳,两人凑在一起,不吵架才怪。
“春桃,你家小姐在王府里,可有受什么委屈?那宣城王……有没有为难她?”姜念之连忙问道,语气里满是担忧。
春桃叹了口气,摇摇头:“回娘娘,王爷倒是没对小姐动手动脚,就是态度特别冷淡,除了新婚之夜,就没踏进过小姐的院子。府里的下人见王爷不重视小姐,也有些怠慢,昨天小姐想喝碗莲子羹,厨房竟然说莲子用完了,后来还是奴婢去后厨闹了一场,才勉强做了一碗。”
听到这话,姜念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沈兮兮在现代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,哪里受过这种委屈?在王府里被丈夫冷落,还被下人怠慢,她心里肯定难受极了。
“你别担心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姜念之拍了拍春桃的肩膀,安慰道,“你先回去告诉兮兮,让她别着急,也别和宣城王硬碰硬,先忍忍,我会尽快想办法去见她一面。”
春桃连忙点头:“多谢娘娘!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小姐!”
送走春桃后,姜念之拿着沈兮兮的信,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心里乱糟糟的。沈兮兮的处境比她还难,她至少还能在东宫安稳度日,只要不惹事,谢景初也不会特意为难她,可沈兮兮却要面对一个对她充满敌意的丈夫,还有王府里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。
不行,她必须尽快去见沈兮兮一面,当面了解情况,也好帮她想办法。可是她现在是太子妃,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,想要出宫去宣城王府,谈何容易?
“娘娘,您别太担心了,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呢?”青禾见她愁眉不展,连忙上前安慰,“听说宣城王虽然脾气不好,但为人正直,应该不会真的欺负小姐的。”
姜念之苦笑了一下。正直不代表好相处,沈兮兮那火爆脾气,要是再和谢墨寒起冲突,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。她必须尽快见到沈兮兮,好好劝劝她,让她先收敛一下脾气,在王府里站稳脚跟再说。
“青禾,你帮我想想,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出宫一趟?”姜念之问道。
青禾愣了一下,随即面露难色:“娘娘,您是太子妃,出宫需要太子殿下的旨意才行。而且没有特殊情况,殿下一般不会同意您出宫的。”
姜念之也知道这一点。谢景初对她本就没什么好感,要是她主动提出要去宣城王府见沈兮兮,他会不会怀疑什么?毕竟沈兮兮刚嫁给谢墨寒,两人就闹得这么僵,她这个太子妃跑去掺和,确实有些不妥。
可是除了求谢景初,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