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奈之下只好披衣起身,悄悄出了屋子,在门前空地上轻轻盘起拳来。
这是他两年来养成的习惯,但凡有事想不明白或心中难受时,便一个人静静练拳;进退开合间,气息流转开来,体内生机勃发,脑中便也逐渐清明。
忽地灵光一闪,茅塞顿开,几乎同时,不远处似一条人影掠过。
岑含心中一动,身子一晃便远远跟上,只觉那人身法十分轻快,依稀望去,身影纤细,不似男子。岑含蓦地心跳加快,方才已然回想起白日里异样之处。
众人均是眼中悲戚,唯有洛飞烟出神之余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,虽不易察觉,却终未逃过他眼睛。
莫非这人是洛飞烟?
二人一前一后,转眼见便已近桃林,那人身子一闪入了林子,岑含不敢大意,步子一疾,也蹿了进去。林子里桃树密布。
甫一进入便没了那人影子,岑含微一沉吟,径直往石门处去,片刻便到门前,却发觉石门尚未有被挪动的痕迹。
正自疑惑,忽觉背后风起,岑含想也不想,身子微侧便已避开,那人身法极是迅疾,招招不离周身穴位,但又似乎不欲伤人,是以攻势虽厉,却并不击打要害。
转眼拆了二十余招,岑含忽地叹了口气,道:“师姐,你这又是何必。”
那人似是一怔,便住了手,眼里透出一股古怪神气。忽得扯下面纱,只见明眉皓目,肤若凝脂,正是洛飞烟。
洛飞烟一双妙目盯着岑含,皱眉道:“你怎知是我?”
岑含心中苦笑,忖道:“我如何不知是你?”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道:“师姐虽有意相瞒,朱雀阁的功夫和身形却是瞒不住的。”
洛飞烟恍然道:“是了。”忽警觉道:“你怎知我今夜会出来?”
岑含摇头道:“我不知。”
洛飞烟一愣,道:“那你大半夜出门做甚?”
岑含苦笑道:“睡不着。”
洛飞烟狐疑道:“睡不着?”
岑含知她心中起疑,沉默片刻,忽地下定决心,将目光迎了上去,道:“白日里便觉师姐有些异样,一直担心,是以睡不着,便悄悄出来练拳。不想正好遇上你。”
洛飞烟又是一愣,低下头道:“担心我作甚?”
岑含忽地长叹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悲凉,笑道:“你又何必问,我又何必答。”
洛飞烟抬头看他,忽道:“你可知我要去何处?”
岑含道:“天山。”
洛飞烟眼神清亮,道:“那你欲如何?在此地将我拦下么?”
岑含点头道:“是。”
洛飞烟银牙一咬,道:“你若如此,我必恨你一辈子。”
岑含苦笑道:“你若是我,又当如何?眼看你去送死么?”
洛飞烟冷笑道:“你怎知我是送死?”
岑含摇头道:“那林冲的功夫你也是见识了的。三位师伯加上我师父,以四对一尚且难胜。以你一己之力,无异飞蛾扑火。”
洛飞烟忽得落下两行清泪,嘶声道:“即便如此,师兄的仇我也决计要报,正面斗他不得,便突袭;一次不行,便两次,三次……便是不要这条性命,也要血债血偿!”
岑含心中一痛,却不言语,只是静静看着她。
洛飞烟静静擦了眼泪,抬起头来,正巧与岑含四目相对。二人心中俱是微微慌乱,各自转头看向别处。良久,洛飞烟忽叹道:“你若不放心,便随我一同出谷罢”
岑含皱眉道:“一同出谷?”
洛飞烟咬了咬嘴唇,正色道:“你我二人一同出谷,你若助我报了师兄的仇,我便嫁你为妻,绝不反悔。”
岑含一时愕然,看她神色又不似作伪,不禁心中苦涩,暗道:“若你对岑含有师兄一半深情,今生便也知足了。可惜你真心却在别处。
也罢,有朝一日护你而死,也让你记岑含一辈子。”
洛飞烟见他不答,只道他不信,道:“你若不信,我现在便发誓:皇天在上,洛飞烟今日起誓……”
岑含忽摇头道:“我岂能不信。”
洛飞烟皱眉道:“那你方才为何不说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