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臂年轻人不想与书生比兵,他也比不过,一步步踏前,一步一个脚印,只五步又出现在了林冲面前。
单单打出了一拳,拳风霸烈,呜呼而起,两人一丈外滚滚沙尘扬天,掀起了大漠中最可怕的黑沙暴。
林冲依旧冷面,似乎再没了别的表情,他伸出一指,缓缓闭眼。
也是那双眼闭合后,时间仿佛都变快了,一个个身影在他身周闪现,令人眼花缭乱,却又让人能看的清清楚楚,诡异的快。
这一个个身影有孩童挥舞木剑,
有少年大海挑浪。
有青年使剑破空。
甚至出现了壮年,暮年。
最终只剩下了一柄剑。
这剑自书生指尖刺出,模糊不清,虚幻飘渺。
然而在逼近独臂人拳头时破碎散于空,就如梦幻泡影。
独臂年轻人叹了口气,恍然大悟。
书生使不出这剑了,心剑终究是见不到了。
这一拳也毫无阻碍打在了书生胸膛上,无声无息,一切归于平静,只有轻微的布帛撕裂声,书生背负尚未出鞘的剑崩飞斜插在了地面上。
“你这意气更不如我大师兄。”
林冲平静着说道,睁开的眼中无悲无喜。
独臂年轻人皱着脸,尽管很不想承认,但他还是点了点首。
“二先生御剑第一,心剑更是第一,可惜无缘得见了。”
年轻人收拳而立,瞧着盘膝坐下的林冲,面上露出一抹不忍。
林冲并未多言,还是缓缓闭上了眼,这一次再没有睁开。
独臂年轻人摇了摇首,就准备转身离去,忽然蹙眉,看了眼不远处斜插的连鞘长剑,眼睛越睁越大,他忽然懂了,心中了然,醍醐灌顶般。
年轻人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,很想把心头的繁杂一口吐尽,可终究是没有用的,这一生中都会有个林冲的身影时常浮于脑海。
原来御剑第一,心剑第一的书生还有一柄剑,意气。
原来这剑不是向着他来的,是要借给一个会万象手的老头。
要斩漠北一十八仙吗?
独臂年轻人看着孤零零的剑,神情复杂。
很多年以后,蓬莱那个天仙般的女人又踏入了神州,这一次却没去物是人非的中原皇都.
更没去那个书院,书院中也没了笑眯眯喝了二十年水第一次喝酒吐出春秋的书生,同样没了笑起来很美,凶起来如老虎般的三师姐,一个呆呆的最后成了世上唯一真佛的四先生似乎也不在了。
同样的,那个血统高贵不输于当世第一王的小师弟也不在了。
当然,女子不去,更重要的是一个负剑的书生去了漠北,这一去再没回来。
他的剑留在了漠北荒芜。
他的人睡在了黄沙大漠。
大漠黄天,苍茫大地,还是北风不绝,乱沙迷人眼。
女子踏入大漠的第一步,就愣住了,抬首望天,倾世容颜上有一抹痴迷。
常人看不到的天际,九天之上,云端之巅,有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倾身微微向下,笑得很温暖。
可女子的目光不在老人的身上,而是在他手中剑。
这剑她见过。
一如孩童时的破木剑,这柄古朴无华的长剑丝毫不起眼,却有那个人的味道。
女子痴迷的也是这份熟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