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那关于“断袖”的猜疑,在这不可思议的神力面前,已经显得无足轻重。
“官家...臣...惶恐,确有此事,官家何以...何以对臣这些琐碎旧事...洞察至此?”
赵构看着王十朋魂飞天外的模样,不由得发笑。
他伸出手,拍了拍王十朋肩膀:
“不要在乎这些细节,那都不重要。”
王十朋闻听此言,更是暗道天机难测。
他鼓起勇气问道:
“官家...臣斗胆...臣有一事不明...臣身如草芥,才疏学浅,于社稷更无尺寸之功,昨日街头妄言,亦并无新奇。”
“官家何以...何以对臣如此垂青,实令臣惶恐无地。”
赵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唇边笑意更深,神叨叨的道:
“朕昨夜得一奇梦,文曲星君踏云而来,言道:‘临安城中,吴山脚下,有寒士王十朋者,乃天降辅弼之才,品性高洁,心若赤金,可托社稷,其家世学问,吾尽告汝。’”
“是以,朕一见卿面,便知是梦中之人,故而委以重任。”
王十朋闻听此言,初时觉得玄奇,后又觉得不对。
文曲星君?
昨夜托梦?
昨夜?
昨夜饭馆和官家相遇之时才亥时过半,官家牵着个漂亮小娘和一少年胖子称兄道弟,喝得正欢。
官家什么时候睡的觉?
文曲星君去哪托的梦?
他心中生疑,却终究没敢问出那个令人脸红的猜测,只在心中暗道:
自己虽买不起铜镜,但也对井自照过。
自己年近三十,又黑又瘦,不修边幅,胡子拉碴,样貌更是平平......
官家怎么可能看上自己?
不可能!
绝对不可能!
可...若非如此,这泼天的恩宠、过分的亲近,究竟从何而来?
不过...自己前些年在成都府游学,那些络腮胡子大圆脸...似乎极为吃香......
想到这里,王十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赶紧打住。
赵构见王十朋一张黑脸突然红了起来,倒显出几分可爱。
他将一只手搭在王十朋肩上,满眼欣赏的看着王十朋,语气柔和的道:
“所谓俊彦何须问出身,豪杰岂必论过往,爱卿出身寒微又如何?无功无迹又如何?”
“朕看重的是卿满腔热肠,是卿宁折不弯的刚正,怎么?爱卿不是这样的人?”
王十朋闻言一愣,总觉得陛下话里有话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说自己是也不好,不是也不好,只能怔怔的望着赵构。
只见面前的天子皮肤白皙,五官俊朗,在雪光映衬下耀目生辉...那双眼睛里,没有高高在上的睥睨,只有真诚的亲厚......
他脑子一热,深深一躬,腰弯得极低:
“臣...蒙官家厚恩,但有驱使,何惜此身,虽粉身碎骨,万死不辞!”
“嗯,朕心甚慰。”
赵构笑着扶起他,“好了,莫再拜了,随朕去房里说话。”
......
御书房内,炭火融融,温暖如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