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仁虽然是吃谭府的饭长大的,但他继承的应该是亲生老爷和秋云的善良厚道的本性。”昌平公主道。
“赵妈,李家人知不知道为仁是他们的孩子呢?”
“不知道,当年,为了守住这个秘密,我和哥哥没有把为仁的去向告诉李家人,李家人也没有问,李铁匠两口子是懂规矩的,当时说好不问去处。”
“两不相找的,为仁被我抱走之后,夫妻俩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孩子的事情,我哥哥时常到刘家堡去,也经常见到李铁匠夫妻俩,夫妻俩从来没有打听孩子的事情。”
“我哥哥也没有打听婉婉的情况,前几年,李铁匠的母亲生病,卧床不起,我哥哥天天到李家去给老太太看病用药,前后跑了两个多月。”
“李铁匠夫妻俩都没有提儿子的事情。这是双方说好的嘛。但我哥哥还是偷偷了解了婉婉的情况。”
“赵妈,你快说,婉婉怎么样?”谭国凯示意玉兰搬一个凳子给赵妈坐,“赵妈,你坐下说话。”
玉兰搬一个圆凳子放在父亲的旁边,然后将赵妈搀扶到凳子上坐下。
“当年,小姐给李家的银子帮他们一家人渡过了灾荒年,小姐听说刘家堡饿死了人,便给了我五十两银子。”
“让我哥哥把银子交给李铁匠,可当时说好两不相扰,我和哥哥考虑再三,还是没有去打搅李家人。”
“我们是怕为仁的事情露了馅,如果有人知道为仁是李铁匠的儿子,为仁在谭家大院就呆不下去了。”
“当时,三太太母子俩一直在怀疑为仁的身世,府中也有了为仁少爷身世的传闻,我们兄妹俩就没有把银子给李家。”
“主要原因是李家的日子还能过得去,我们怕节外生枝,坏了小姐的事情,所以劝太太打消了接济李家的念头。”
“至于五十两银子,我哥哥换成粮食,不时给李家送一点,李家缺的就是粮食,只要有粮食,一家人就不会挨饿。”
“不错,是有这回事情。秋云早就忘在脑后,没有想到赵妈还记得这件事情。”
“小姐,这种事情,我怎么会忘记呢?如果没有发生以女换子这档子事情,李家人恐怕很难渡过灾荒年,那几年,先是蝗灾,后又是水灾,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,没人种地,李铁匠的铁匠铺只能关门歇业。”
“如果不是小姐十六年前给的那些银子,他们一家人就得和别人家一样到外面去讨饭,刘家堡出去讨饭的人,能回来的没有几个——年景不好,人命就不值钱了。”
“赵妈,李家人对婉婉怎么样?”
“李家人对婉婉很好。”
“怎么个好法呢?”
“婉婉上面有两个哥哥,下面有两个妹妹,单从穿衣服就能看出来,两个哥哥和两个妹妹穿的是补丁衣服,唯独婉婉穿没有补丁的衣服。”
“刘家堡的人都说婉婉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。”
“此话怎么讲?”
“婉婉穿的讲究,又细皮嫩肉的,到十二三岁的时候,就出落得如花似玉。太扎人的眼了。”
“婉婉如今做什么?”
“婉婉如今在青州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。”
“我的儿啊!都怪娘啊!”冉秋云突然泣不成声,“赵妈,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啊!”
两个女儿也陪着母亲一块哭。
“小姐,你想想看,这件事情,我能跟你讲吗?我要是跟你说的话,你的心里面能好受吗!小姐能沉得住气不去找李家人吗?”
“大院里面早就在传为仁的身世之事,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这件事情,我是不会说的。不过,小姐不要担心,婉婉到青州去倒是一件好事情。”
“好事?我的女儿去伺候别人——这能是好事吗?她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!”
“我苦命的女儿,是为娘的对不起你啊!娘为了自己,抛弃自己亲骨肉——娘是一个该遭天打雷劈的人啊!”
“小姐莫急,婉婉到青州去,学了规矩,见了世面,还读了一些书。”
“婉婉到人家去帮佣,人家怎么会让她读书呢?赵妈,你莫哄我。”
“小姐,长秀没有哄你,婉婉从小就爱读书,在青州这户人家,婉婉是陪公子到学堂读书,先生见她冰雪聪明,就让婉婉坐在一旁跟着学。”
“这孩子非常孝顺,只要是太太赏的银子,还有月钱,她都攒在一起,回刘家堡的时候,全带给爹娘。”
“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。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孩子,婉婉的性子和小姐一样一样的。”
“赵妈,你快说,婉婉在青州府哪户人家帮佣啊?”谭国凯道。
“在一个姓尚的人家。”
“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有几个啊,我儿一定吃了不少的苦。”冉秋云泪流不止、伤心欲绝,“这都是我做的孽啊!”
“小姐有所不知,那姓尚的老爷有两房太太,大太太非常凶悍刁蛮,是一个泼妇。”
“二太太娶进门之后,大太太百般刁难,处处使坏,尚老爷没有办法,就在外面买了一个宅院给二太太住。”
“二太太是一个老实善良的女人,只能听从老爷安排,婉婉就在二太太身边帮佣,二太太只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儿子。婉婉不做粗重的活,只接送小少爷到学堂去。”
“婉婉是什么时候到尚家去帮佣的呢?”谭国凯问。
“十四岁的时候。”
“赵妈,你和长水兄弟带五百两银子到李家去,把我和二太太的意思告诉他们,不管李家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,你都替我们应了。”
“等你们谈妥了,我和秋云亲自到刘家堡去一趟。”
“我一定要把婉婉接回来,自从我知道这件事情以后,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。”谭国凯也很伤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