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,师爷走进后堂,两个衙役跟在后面,其中一个衙役的手上也抱着一个包裹。
赵仲文一头乱发,面容消瘦,眼睛红肿,嘴唇开裂,走路还有点跛脚,身上散发出异味。
赵仲文看看茅知县,又看看欧阳大人,如梦游一般,他大概还没有从未定惊魂中走出来。
“赵仲文,这位是欧阳大人,是他亲临歇马镇,查清了刘明堂被毒杀一案。”茅知县道。
“毒杀刘明堂的凶手是谁?”赵仲文道。
“凶手是刘明堂的兄弟刘明禄和县衙里面的败类侯三,他们俩合谋毒死刘明堂,然后嫁祸于你。”茅知县道。
“是谁下的毒?”
“是侯三下的毒。”
“刘明禄害死刘明堂,这我能想得到,那刘明堂和侯三无冤无仇,他为什么要亲自操刀,下毒害死刘明堂呢?”
赵仲文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,但他想知道案子的来龙去脉。
“赵仲文,你问得好,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问题,可侯三已经畏罪自杀。悬梁自尽了。”
“本官这次到歇马镇来,就是要为你洗清冤情,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清白之身,那就早点回家去和家人团聚吧!”
“因为你的案子,你父亲急火攻心,身体很不好,你老婆也病倒了。一家人都在盼着你回家呢?至于侯三的死,本官会慢慢查的。”
欧阳若愚后面一句话是说给茅知县、尹县丞和何师爷听的。
赵仲文扑通一声,跪倒在地,给欧阳大人磕了三个头:
“欧阳大人,仲文只是一个乡野郎中,何德何能,竟烦劳大人亲临歇马镇,仲文感激涕零。”赵仲文说罢,两行热泪滚落而下。”
欧阳大人招了一下手。
曹锟和赵庭臻上前一步,将赵仲文扶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下。。
“赵仲文,本官让人拿了一些衣服,你把衣服换上,速速回家与家人团聚去吧!何师爷,热水准备好了吗?”茅知县走到赵仲文的跟前,笑容可掬道。
“回大人的话,热水正在准备,一会就好。赵郎中,请随我到西偏殿去沐浴。”何师爷走到赵仲文的跟前。
“谢谢知县大人,衣服,仲文有现成的,我爹送给我两套棉衣棉裤和内衣内裤,还有一套一直没有换——现在正好换上。”
“洗把澡倒是要得,我的身上已经臭了——身上还有很多跳蚤,奇痒无比。这牢房里面的晦气也应该洗一洗啊!”
欧阳大人招了一下手,曹锟拎起赵仲文的包裹,何师爷将赵仲文领进西偏厅。
一盏茶的工夫,曹锟和何师爷领着赵仲文走出门来:散乱的头发上束了一块银灰色的头巾,脸上白净了许多。
赵仲文的上身穿一件包着黄边的紫色棉袍,外加一件稍长一些的灰色对襟棉袄。
脚上穿着一双黑帮白底的新棉鞋——这双棉鞋是何师爷派伍二到街上买来的。
赵仲文是一个懂规矩的人,临行前,他给欧阳大人和茅知县磕了三个头。
事实是,这三个头是磕给欧阳大人的,根本就没有茅知县什么事情。
赵仲文跟随尹县丞、何师爷和衙役走了之后,欧阳大人端起茶杯将茶杯里面仅有的一点水喝干之后,告别茅知县,走出后堂。
茅知县和尹县丞将主仆三人送到衙门口。
三个人直奔兴隆客栈而去。
今天晚上,茅知县疏忽了一件事情,自从衙役端上了那杯茶之后,他就再没有想起招呼衙役往欧阳大人的茶杯里面添水,茅知县忘记了最起码的礼数,是因为他太过紧张。
从表面上看,在欧阳大人问案的过程中,他从容镇定,处之泰然,其实,欧阳大人能看出茅知县内心的焦虑、慌张和恐惧。
案子好像是了了,但欧阳大人会不会就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,茅知县的心里还真没有一点底,从欧阳大人办案的套路。
特别是今天晚上的套路来看,欧阳大人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。
回到兴隆客栈以后,三个人喝了一杯茶之后,便到怀仁堂叫上贵娃去了谭家大院。
谭老爷交给自己的事情,欧阳大人是完成了,但欧阳大人的心中还有一些隐忧。
他觉得,侯三毒死刘明堂,嫁祸赵仲文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,他要把心中的隐忧和疑虑告诉谭国凯和昌平公主。
夜已经很深了,沿街店铺的灯全息了,路上没有一个行人。
四个人走到镇北桥的时候,迎面走过来很多人,有步行的,有坐马车的,有坐轿子的。
这些人应该是到谭家大院去看戏的。有些人一边走,一边谈论戏里面的内容。
走到中街和北街交汇处的时候,路上的行人突然没有了。
四个人走到谭家大院的时候,台阶下,一辆马车、一顶轿子都没有。
大门已经上了门栓,只有几盏灯笼独自闪耀。
贵娃叩开了东偏门。
开门的是赵妈,是冉秋云让赵妈在门房里面等欧阳大人的,侯三和刘明禄已经被抓,今天晚上一定会有赵仲文的消息。
戏散场之后,冉秋云送老爷回和园,赵妈到东偏门的门房里面来等候欧阳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