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待了好几日才作罢,又开始往温庭容处去习字。
这日才下过一场大雨,李心巧带着丫鬟来了一步堂,直奔李心欢房里。
李心欢正在喝糖蒸,嘴巴上还沾着一圈乳白,像胡子一样,她端着碗问李心巧:“堂姐,你怎么来了?”
李心巧一屁股坐在榻上,撇撇嘴道:“都四五日不见了,你不来看我,就不许我来看你?”
放下酥酪,李心欢舔舔嘴唇道:“你来就来嘛,我又没说不叫你来。”
李心巧看她一眼,低声问:“你晓得那边的事了吗?”
李心欢不解,凑近道:“何事?”
拳着手,李心巧靠在李心欢耳边道:“祖母发怒了,要把红染发卖了处置,姑姑不停抹眼泪,把人留了下来,我瞧着祖母都气得掉眼泪了。”
李心欢心中大惊,三姑姑实在做的不对,为了那样一个丫鬟伤了母女情分,还失了孝道。
“你怎晓得?”这种事,千帆堂肯定捂得严严实实,不会外泄了。
李心巧收回手道:“近日我不学刺绣,学着帮我娘管理内宅,正好也在千帆堂,便亲眼目睹了。”
李心欢心痛地叹道:“可怜祖母这把年纪还要替她流眼泪。”
李心巧不以为然道:“祖母溺爱她,什么事都由着她来,府上哪个见了她不退不让的,养出这副脾气,也是意料之中。”
“祖母还不是年纪大了管不过来了,又不是刻意疏忽的。”
想了想,李心巧道:“那倒也是。”蹬了蹬腿,她又道:“我听祖母私下跟我娘说要给姑姑相看人家了,不要权贵逼人的,老实本分的最好。”
李心欢觉着这个决定很好,至少有娘家撑腰,姑姑将来不至于过的太艰难。
李心巧嘟哝道:“怕只怕她知道了又要多想,以为祖母和我母亲看轻了她,不许她高嫁,故意叫她受罪去的。”
抿着唇,李心欢竟然无言以对。姑姑的婚事倒真是桩难事,鱼与熊掌难以兼得,以后还有一场风波。
李心欢扭头看着李心巧道:“堂姐,上次我瞧着朴一哥哥急匆匆地往大伯母那里去,钱家又作了什么妖来为难咱们?”
李心巧冷哼一声,立即变了脸道:“还能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?都是些龌龊手段!”
眉毛一挑,李心欢觉着有趣了,钱家的手都伸到李家来了?
李心巧继而道:“那日我二哥中举的堂会除了给他贺喜,也是为了替他相看,那时前院的人灌了他不少酒,等到人来后院请安的时候已经有些迷糊不清了,哪晓得贴身的玉佩竟不知被谁人偷了去!落到了钱家大娘夫家表亲的手上,好在他们忌惮吴李两家,却不敢光明正大把东西拿出来对峙,说我哥哥与人私定终生,只敢背地里损我哥哥名声,坏他婚事。”
李心欢义愤填膺:“偷盗之事令人不齿!”她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:“然后呢?”
李心巧娇俏一笑,卖了个关子。
李心巧不肯直言,李心欢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:“好姐姐你就告诉我,好不好嘛?”
李心巧很享受妹妹这般依赖着她的模样,得意地笑笑,点了点李心欢的鼻子道:“那我就告诉你吧!”
吴美卿听到玉佩被人拿去做文章的风声后就扬言要报官,说被人偷了块御赐的玉佩。
当年吴美卿的吴广深父亲在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汾河一带,抵抗倭寇的时候立了大功,先皇御赐了厚礼,那年正逢吴美卿周岁,便娶了乳名叫汾儿。后来李拂一给她取的字便也是“汾儿”两字,算是慰藉岳父吴指挥使在天之灵。
当年御赐的东西里具体有什么,谁也不晓得。
如今吴美卿张口一说就是御赐的玉佩,谁敢说不是?
钱家大娘夫家的表亲一听把命都吓掉了半条,哪敢再放肆?包括钱大人也得知了此事,狠狠地训了妻女,并且强行逼迫大女儿夫家的表亲亲自登门给李家赔罪,一定要把这事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事情自然迎刃而解,福字玉佩也重新回到李心质手上。有了钱家这个把柄,钱夫人再也不敢胡来。
李心欢刚长舒一口气道:“二哥哥的婚事总算可以顺利进行了。”
吹了吹额前的碎发,李心巧道:“哪有那么容易?我哥现在疯啦!”
李心欢瞪大眼睛问:“二哥怎么了?”
“我哥说打死也不相看什么劳什子家的小姐了,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准备跟吴畏表哥两个收拾收拾进京,说要和我大哥一样,先立业再成家。”
李心默初下场的时候落榜,发奋三年重新中了举人,才娶了谢远黛,现任南京府一小吏,暂不打算考进士,等到任满三年或是更久再调任北直隶,入京做官。
李心欢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点评道:“男儿志在四方,二哥想法倒是很好,大伯母处事也十分得当。”
李心巧捧腹笑道:“你瞧你,倒像是颇通人情世故似的。”
李心欢脸一红,她年纪就不能知道了吗?她知道的事可多呢。
哼哼两声,李心欢又问道:“堂姐,那玉佩不是先皇御赐的吧?”
李心巧长“嘁”一声道:“自然不是,先皇当年赏赐的东西都在吴家宗祠里供着,岂敢随意带出来?”
聊完此事,李心巧转移话题道:“堂姐,是学刺绣好玩,还是管宅子好玩?”
“当然是管理内宅了!”李心巧最烦读书刺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