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神变了。
我继续说:“一根钢管,治安拘留十五天。要是砸了人,故意伤害,三年起步。可你们要抢的是文物,国家一级追缴对象,抢劫文物罪,十年以上,不判死也得脱层皮。”
小刀在后面小声嘀咕:“哲哥,你真报了?”
我没回答,只盯着花衬衫,“你说,值不值?”
他咬着牙,手里的钢管抬了抬,又放下。
“走!”他低吼一声,转身就走。其他人跟着撤,脚步越来越快,最后几乎是跑出了巷子。
等他们彻底消失,老周才松口气,“妈的,吓死我了……你真报警了吗?”
我关掉手机屏幕,“没有。110哪有实时上传功能?录个视频还得审核才能提交。”
小刀瞪大眼:“那你刚才……”
“演的。”我说,“但他们不知道。”
老周咧嘴笑了,“牛啊!这都能蒙过去!”
我没笑。刚才那几秒,我心跳快得差点岔气。但我知道他们不敢赌——这种人平时横惯了,真遇上法律红线,反而最怂。
“现在能开盒子了吧?”小刀搓着手。
“再等等。”我把匣子抱进怀里,用防震毯裹好,“先离开这儿。”
我们原路返回,从塌墙钻出去,推车走到两条街外的废弃汽修厂。这里没电,但月光够亮。
我把匣子放在工作台上,解开绑绳,慢慢掀开盖子。
六块玉璧整齐排列,纹路清晰:缠枝莲、云鹤、双龙、八卦、寿字、太极,每一块边缘都有微小凹槽,拼在一起正好成圆。
“全在。”我低声说。
老周凑近看,“这玩意儿真值三百万?”
“不止。”我说,“这只是第一件。这套玉璧一共十二块,这只是上半套。”
三人全愣了。
“下半套在哪?”小刀问。
“还没找到。”我合上盖子,“但有人比我更急着找。”
“谁?”
我拍了拍盒子,“能让利丰公司盯上的东西,肯定不止钱的事。他们昨天下午就知道我去拍卖行,今晚就能摸到这儿,说明背后有人通消息。”
老周脸色变了,“你是说……里面有问题?”
“不清楚。”我抱着匣子站起来,“但现在它在我手上,他们就得跟着我的节奏走。”
小刀还想问,我摆手打断,“今天到这儿。明天中午,我会联系拍卖行交接这批货。你们回去后别说见过我,更别提今晚的事。”
他们点头,各自散了。
我骑车绕了三个路口才回家,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匣子塞进衣柜最底层,压在冬衣下面。然后打开手机,翻到通讯录里一个没打过的号码——省拍卖行刘经理。
手指悬在拨号键上,我没按下去。
明天才是交易日。今晚,东西必须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。
窗外,一辆巡逻车缓缓驶过,蓝灯闪了一下,又熄灭。
我拉上窗帘,坐在床沿,手一直搭在衣柜把手上面。
门外楼梯传来脚步声,由近及远。
我低头看了眼表:凌晨一点零七分。
还有一天,这批货就能变成启动资金。
而现在,它安静地躺在衣服堆里,像一块没人认识的石头。
我伸手摸了摸柜门,木头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