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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> 度仕桀自传 > 第9章 后续的约定

第9章 后续的约定(1 / 1)

 写字楼办公室,寂静被杜俊杰打扰或压抑的抽泣声打破!他佝偻着背,肩膀剧烈地颤抖,泪水无声地滑过他瘦削凹陷的脸颊,砸在冰冷的地板上。十年隐忍的痛苦、自以为是的牺牲、以及此刻被彻底击碎的认知,像决堤的洪水,冲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。他不敢再看那个被暖光笼罩的微缩座位模型,仿佛那束光会灼伤他卑微的灵魂。谢颖没有上前安慰,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,目光落在他因哭泣而耸动的肩胛骨上。她理解这份崩溃的重量。过了许久,久到窗外的城市灯火似乎都黯淡了几分,杜俊杰的哭声才渐渐低下去,只剩下粗重而疲惫的喘息。“对不起……”他终于抬起头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小颖……我……”“别说对不起。”谢颖打断他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杜俊杰,十年了,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。”她走到饮水机旁,倒了杯温水,递到他面前,“喝点水。”杜俊杰迟疑了一下,接过纸杯,指尖冰凉。温水入喉,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和胸口的滞闷。他抬起红肿的眼睛,再次看向那个小小的座位模型,眼神复杂,有痛楚,有愧疚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被巨大温柔包裹的茫然。“它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目光无法从模型上移开,“它一直都在这里?”“嗯。”谢颖走到模型旁,指尖轻轻划过亚克力罩子,“从我有能力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开始。它提醒我,无论飞得多远,总有一个地方,有一个人,值得我回来。”杜俊杰的心猛地一缩,酸涩再次涌上眼眶。他低下头,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,不敢再看她。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,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满隔阂,而是流淌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和解的暖意。“我们……”谢颖忽然开口,打破了沉默,“回学校去吧。”杜俊杰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惊愕:“现在?”“对,现在。”谢颖的语气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,“回那个教室,回那个座位。”她的目光落在模型上,又缓缓移向杜俊杰,“有些东西,需要亲眼看看,亲手……确认一下。”杜俊杰看着她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愤怒,没有指责,只有一种沉淀后的澄澈和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决心。他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夜色已深,出租车再次穿梭在寂静的街道上。这一次,谢颖坐在了杜俊杰身边。他依旧靠着椅背,闭着眼,脸色在窗外掠过的光影中显得更加苍白,额角的冷汗似乎一直没有干透。谢颖能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,那是一种源自深处的虚弱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将车窗稍稍降下一点,让微凉的夜风吹进来。车子停在熟悉的校门口。门卫室亮着灯,谢颖上前低声解释了几句,或许是她的身份起了作用,或许是深夜来访的两人看起来并无恶意,门卫犹豫了一下,还是打开了侧门。校园里空无一人,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,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教学楼沉默地矗立在夜色中,像一个巨大的、沉睡的怪兽。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操场上,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杜俊杰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,呼吸也比之前更急促了些。谢颖放慢脚步,与他并肩,依旧没有伸手搀扶,只是用身体的存在传递着无声的支撑。踏上教学楼的台阶,穿过熟悉的走廊,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旧木头混合的气息。十年过去,走廊的墙壁似乎重新粉刷过,但那种属于学校的独特气味,却顽固地留存下来。终于,他们停在了那间教室的后门外。门虚掩着,里面一片漆黑。谢颖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门。“啪嗒。”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,日光灯光闪烁了几下,惨白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,照亮了整个教室。教室的格局似乎没有太大变化,依旧是那几排桌椅。谢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个位置——第三排,靠窗。她快步走过去,杜俊杰也跟了上来,脚步有些踉跄。课桌还在那里。但桌面,早已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。上面布满了各种涂鸦和刻痕,新的覆盖着旧的,层层叠叠,像一张被无数人随意涂抹的画布。卡通人物、流行歌词、表白的话语、甚至还有一道深深的划痕,横贯整个桌面。谢颖的心沉了一下。她绕到课桌后面,手指急切地抚摸着桌背那粗糙的木面。那里,曾经刻着“d&x”的地方。如今,被一片更大、更深的涂鸦覆盖了。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组合和一个夸张的爱心图案,粗暴地占据了那片区域,将原本的字迹彻底抹去,只留下一些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、被新颜料和刻痕掩盖的凹陷轮廓。“没了……”谢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用力摩挲着那片涂鸦,指甲划过粗糙的木面,试图寻找哪怕一丝熟悉的痕迹,却徒劳无功。十年的风霜,无数新主人的痕迹,早已将属于他们的印记冲刷得干干净净。杜俊杰站在她身后,看着那片被覆盖的区域,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浓重的失落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仿佛这个结果,早已在他预料之中。他沉默地走上前,在谢颖身边停下。然后,他伸出手,有些费力地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内袋里,摸索着。谢颖疑惑地看着他。他掏出来的,是一把小小的折叠刀。刀柄是黑色的塑料,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边缘磨损得厉害。“你……”谢颖愣住了。杜俊杰没有看她,只是低着头,用微微颤抖的手指,有些笨拙地打开了那把折叠刀。刀刃不算锋利,在日光灯下泛着一点黯淡的光。他弯下腰,凑近那张布满涂鸦的桌背。他的动作很慢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。他选定了一个位置,就在那片被覆盖的、模糊的凹陷轮廓旁边一点,一块相对干净的木面。然后,他握紧了小刀,用尽全身力气,将刀尖狠狠地扎进了木头里。“嗤——”刀刃划破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杜俊杰的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,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的汗珠,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落。他咬紧牙关,腮帮的肌肉绷得紧紧的,仿佛在对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,不仅仅是刻字的费力,更是身体深处传来的、无处不在的虚弱和疼痛。他艰难地移动着手腕,刀尖在木头上划出一道深深的、歪歪扭扭的竖线。然后是第二笔,一个横折。每一笔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,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,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像纸。谢颖站在一旁,看着他佝偻着背,用颤抖的手,一下一下,艰难地刻着。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,喉咙发紧。她想说“我来”,想让他停下,但看着他眼中那股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坚持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。教室里只剩下刀尖划过木头的“嗤嗤”声,和杜俊杰越来越沉重的喘息。汗水浸湿了他鬓角稀疏的头发,顺着脖颈流进衣领。他刻得很慢,很吃力,但每一笔都异常坚定。终于,一个歪斜却清晰的“d”出现在桌背上。他停顿了一下,大口喘着气,胸口剧烈起伏,握着刀的手因为脱力而微微痉挛。他闭了闭眼,似乎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。然后,他再次俯下身,刀尖颤抖着,在“d”的旁边,开始刻那个代表连接的“&”。符号的曲线比字母更难。他的手腕抖得更厉害,刀尖好几次滑开,在木头上留下杂乱的划痕。他不得不停下来,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握刀的手腕,才勉强稳住。汗水滴落在桌面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。谢颖再也忍不住,上前一步,伸出手,轻轻覆在他那只紧握刀柄、青筋毕露的手背上。杜俊杰的身体猛地一僵,抬起头看向她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、痛苦,还有一丝被撞破的狼狈。但谢颖的目光里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沉静的理解和无声的支持。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,传递着一种稳定的力量。杜俊杰喉结滚动了一下,最终没有拒绝。他低下头,在她的支撑下,再次用力。这一次,刀尖稳了一些。他刻完了那个有些变形的“&”,然后,开始刻“x”。最后一笔落下时,杜俊杰几乎是脱力般地松开了手。折叠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他整个人晃了一下,全靠扶着桌沿才没有摔倒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服,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桌背上,一个崭新的、带着木屑的“d&x”,清晰地烙印在那里。它不够工整,甚至有些歪斜,边缘带着毛刺,在周围纷乱的涂鸦中,却显得无比醒目,无比坚定。杜俊杰看着那两个字母,又看了看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、指节发白的手,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疲惫、却又带着一丝释然的弧度。就在这时,谢颖松开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。她没有去看那个新刻的字迹,而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、那个看起来有些旧了的帆布包里,小心翼翼地摸索着。杜俊杰疑惑地看着她。她掏出来的,是一个小小的、扁平的丝绒盒子。盒子是深蓝色的,边缘有些磨损。谢颖打开盒子。里面,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。不是金属,也不是宝石,而是用一种暗红色的、有些褪色、边缘甚至有些磨损起毛的细绳编织而成。绳结的样式很特别,带着一种粗犷而坚韧的美感。篮球网绳编织的戒指。杜俊杰的瞳孔骤然收缩,呼吸瞬间停滞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枚戒指,又猛地抬头看向谢颖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这枚戒指……他以为……他以为十年前那个夏天,在他不告而别之后,早就被她丢弃了,或者遗失了……谢颖拿起那枚戒指。绳圈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僵硬,但保存得异常完好。她抬起眼,目光沉静而温柔地看向杜俊杰,然后,轻轻执起他那只刚刚刻完字、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。他的手指冰凉,骨节分明,因为病痛和刚才的用力而显得格外嶙峋。谢颖低下头,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褪色的、承载着十年光阴和无数思念的篮网绳戒指,缓缓地、郑重地,套在了杜俊杰的无名指上。戒指有些松,套在他瘦削的手指上,显得空荡荡的。杜俊杰浑身僵硬,呆呆地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抹熟悉的暗红,感受着那粗糙而熟悉的触感。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,视线瞬间模糊。谢颖抬起头,直视着他盈满泪水的双眼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、一字一句地敲进他的心里:

“杜俊杰,十年前,是你用这枚戒指,让我等你。”她顿了顿,手指轻轻拢住他戴着戒指的手,掌心传来他微弱的颤抖。

“现在,轮到我了。”

她的目光坚定而温暖,带着一种穿越漫长时光的承诺:“这次,换我来等你。”

她的声音轻柔却蕴含着千钧之力:“等你康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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