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六年前的那段往事，还有中午的那通电话，向晴一下子就没了睡意，忍不住拨通了楚云霆的电话。

“老公，你怎么还不午睡啊？在干嘛呢？还在想秦清的事情吗？”

“老婆，你总是那么懂我……”如她所料，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沉闷，给人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，“唉！时隔六年，听到秦清说，她对我还有感觉，还是不敢见我，说真的，我很内疚，有时候会觉得，如果当年，我处理得果断些，再果断些，或许她就不会被困这么久了。”

“你当年拒绝得还不够果断吗？你不仅当面拒绝了她，还当着我的面对她说，你生命中所有爱情故事的蓝本都是我，我的存在，不是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，而是唯一的前提。你知道吗，这句话连我听了都觉得太狠，你拒绝得太彻底了！”

“可是，她现在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当时的那种语气……”

向晴立即轻声打断：“云霆，你不是她的解药，而是她的症结。你越是愧疚，越是靠近，反而越会让她产生错觉。感情里最残忍的温柔，就是不给任何不可能的期待。”

“老婆，我该怎么办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，尤其是，爱我的人。”

“我懂，我懂，因为你善良，因为你心太软了。云霆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，所以，不必为任何人感到抱歉。感情来了，谁也挡不住，她只是……运气不太好，遇到了心里已经装满了向晴的楚云霆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不该圣父心泛滥……”

“你呀，总是这样，对所有人都想负责到底，连别人的单恋，都要怪自己不够周全。可是楚先生，你唯一需要负责到底的人——正在这里准备安慰你一番再去午睡呢！”

“老婆，我是不是又犯傻了呀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！不过没关系，反正你犯傻的样子也只有我看得到。至于秦清……再给她一点时间吧。真正的放下，不需要你的歉意，而是她终于愿意放过自己。”

“你说得对，谢谢你，老婆。”

“告诉我，你现在心情怎么样？”

“醍醐灌顶，豁然开朗。老婆，你真好，不仅是我的工作搭档，还是我的情感顾问，我真的真的离不开你，真希望你赶快回到我身边！”

“过几天吧，我和薇薇有约了。对了，你今天下午准备干嘛呀？”

“你不在这儿，我也不想出去，只好看剧本、背台词、做笔记咯。”

“记得吃饭，多喝水，别太累了。”

“好，你和林薇好好约会吧，一定要开心，还有，出门注意安全。”

“我要午睡了，拜拜，么么哒。”

小憩了一会儿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，还好装修公司离得不算太远，大概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，于是两人不急不慢地出了门，依旧是林薇开车，向晴坐副驾驶。

一路上，来往车辆很少，路过的红灯也不多，他们几乎畅行无阻，比预期早了几分钟到达目的地。

林薇不由得感慨：“出行顺利，预示今天下午维权一定也会顺利！”

向晴之前咨询过律师，也大概了解了维权的不易，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，所以只是笑笑，没有说什么。

果然，很多业主聚集在装修公司门外，又是拉横幅，又是喊喇叭，要求该公司法人出面给一个说法。

一栋独立的六层大楼，原本热热闹闹、生机勃勃，一楼展厅更是来往参观源源不断，如今已经人去楼空，连保卫室都看不到一个人影。

向晴穿过人群，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组织者的大叔面前，客客气气地问道：“大叔，我刚刚过来，想问一下，现在是什么情况？这个公司的老板，真的跑路了吗？”

大叔气愤地说道：“我们联系不到人，到这里才发现，他们早就人去楼空了。我们已经报警了，等警察来了，再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！”

一个卷发大姐误以为向晴是记者之类的工作人员，竟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臂，然后带着哭腔说道：“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，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，好不容易买了一套房子，然后高高兴兴地请装修公司设计装修，结果没多久就出事了，也不知道这个装修款能不能追回来。姑娘，你一定要多多报道，为我们伸张正义啊……”

此情此景，真是闻者落泪、见者伤心。向晴感觉自己被拉住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，正是大姐心里痛苦的外在表现，一时间愣在原地，应也不是，不应也不是。

这时，林薇走过来解释：“大姐，我们也是被坑的业主，和大家一样，是来这里维权的。”

大姐失望地松开向晴的手臂，一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，一边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：“姑娘，真是不好意思啊，看你这身打扮，我还以为你是记者或者调查员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