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，祝清瑶侧躺着，她是面对着郁韶颜，但是奈何床高，看不到人，只能听到女孩平稳的呼吸声。

她和兰时以前总是在一起睡，兰时五岁被捡回家，那时正是冰天雪地，祝清瑶跟着父母上街，厚厚的裘衣遮挡了严寒，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，本该看向稀奇玩意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快要冻死的兰时。

她挣脱了父亲的怀抱，踩着积雪一路小跑过去。那时的兰时还无名无姓，她的衣服就是几块破布，身体被冻得通红，脸色发紫，手脚生了冻疮。唯有那双眼睛，淡漠没有感情，显得她整个人像木偶，空洞没有灵魂。

祝清瑶那次上街没要玩意，小手一挥要了个人。

兰时看起来像木头，其实就是。她一直都傻乎乎的，只会吃喝，说话都不会。祝清瑶没见过这样的，她对兰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，竟然开始亲自教人读书写字。

再后来兰时开始对着她笑。兰时笑得时候，眼睛会眯成一条缝。祝清瑶这个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兰时的眼睛和眼角那滴淡棕色泪痣。

祝清瑶的母亲曾经说过，兰时这模样，眉眼其实长得不合适。

但祝清瑶不这样想，她觉得那双眼睛简直长得太合适了，仿佛兰时那张脸是为了那双眼生的。

兰时伴她长大，替她死亡，眼下她却要保护这个占据了兰时身子的怪物。

祝清瑶起身坐在床边，郁韶颜睡得很沉。

她蹲下身子，手指压在兰时那颗泪痣上，慢慢下滑。

在碰到郁韶颜脖子时停下，她的手桎梏着郁韶颜的脖子。

只要用力一握，这个人的脖子就会折掉。

不行，不能伤害兰时的身体。

祝清瑶收回手，她重新躺在床上。

郁韶颜暗自松了口气，这就是她不想来祝清瑶这住的原因。

祝清瑶刚刚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，当祝清瑶掐着她脖子时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狂跳的心脏。

还好祝清瑶高抬贵手放她一马。

一夜很快过去。

柳木安排了两辆马车，早早在店门等着。

郁韶颜没赖床，因为住在祝清瑶那，她没好意思。现在坐在车上被晃的昏昏欲睡。

郁韶颜打不起精神，只能靠骂柳木强撑着：都是知州府了，多搞两辆马车怎么了，现在好了，和祝清瑶坐一起她都不敢睡。

她脑子昏沉一路，到了知州府下了马车腿软发虚。没精打采跟着柳木逛院子，听张言海的发家史。

什么年少成名，什么爱民如子，柳木把张言海夸得那个叫个天花乱坠，仿佛这世界上所有好词都适合张言海。

听得郁韶颜对这人产生了浓厚兴趣，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人，精神振奋起来。

“大人。”柳木推开门：“我说的几位仙人到了。”

郁韶颜站在最后面，只能踮着脚才能隐隐约约看到张言海。

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。

张言海激动地开口：“快快请仙人进来。”

众人入座，张言海让人给奉了茶，感激地说了几句客套说，让柳木出去后才开口说正事。

“求诸位仙人救救我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