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本站设为首页
收藏天地网文

天地网文

首页 书架
字:
背景色: 关灯 护眼
首页 > 快跑!王二花 > 新的开始

新的开始(1 / 2)

 大花单薄的身躯和这沉重的铁锹完全不匹配,但她的手是那样稳当,一下又一下。姚菁好像又看见了那天她埋杏林深坑的样子,一下又一下。

只是那次,她心如死灰地埋着自己的过去,这一次,她不疾不徐埋着她的爹。

王红旗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女儿忽然转变了态度,一时间还有些愣神,都没来得及挣扎。此时王红旗的膝盖已经没入泥水之中拔不出来。

肉眼可见地,他的态度有些变化了。

“大花!大花!你在做什么!”王红旗扒着坑头,露出一个脑袋,“你也跟着那小杂种闹呢!”

大花的铁锹咔嚓一声插在距离王红旗手指只有半寸的距离处,吓得王红旗立即缩了手。

大花颤着声音,说:“爹,认错。”

“我认什么错!”王红旗的语气很硬,可他已经哭了。

“赌博,酗酒,家暴。”大花又提起了铁锹,说,“认错。”

王红旗的哭腔在雨里泡得发胀,鼻涕眼泪混着泥水往下淌:“我……我认!我认还不行吗!别埋你爹啊大花!”他两条胳膊胡乱扑腾,泥水溅了大花一脸,像条在烂泥塘里打滚的泥鳅。

大花抹了把脸,泥水下的眼神冷得瘆人。她没停手,铁锹铲起湿重的土块,带着沉闷的“噗嗒”声,准确地砸在王红旗扒着坑沿的手肘旁边,溅起的泥点糊了他半张脸。

“咋认?”大花的嗓子哑了,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,“说清楚。”

王红旗被那泥点砸得一哆嗦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我不赌了,我那日真是头一遭!我以后也不喝酒了,也不打人......”他越说越绝望,看着那铁锹又扬了起来,魂都要飞了,“爹错了!大花!爹真错了!饶了我!爹再也不敢了!”

大花的动作顿了一下。雨声成了这片死寂里唯一的声音,哗啦啦地浇在王红旗那颗露在坑外、沾满污泥和泪水的脑袋上。他大口喘着气,胸口剧烈起伏,眼巴巴地望着大花,像等待宣判的囚徒。

铁锹再次落下。

这一次,冰冷的泥土混合着雨水,沉重地拍在王红旗的肩膀上,又迅速滑落。他“嗷”地一声惨叫,身体本能地往下缩,浑浊的泥水瞬间就漫过了他的腰。

“大花!爹真知道错了!爹给你磕头!爹不是人!爹是畜生!”王红旗的声音彻底变了调,嘶哑尖利,充满了灭顶的恐惧,身体在泥坑里徒劳地扭动,像条离水的鱼在案板上打挺,“别埋我!求你了!别埋我啊——!”

王红旗的哀求变成了凄厉的哭号,在电闪雷鸣中显得格外渺小和绝望。

一夜风雨过去,王红旗父女谁也没睡,谁都怕对方在睡梦中掐死对方,只有一贵忙了一夜,鼾声如雷。

血印的欠条放在桌子上,王红旗显然有些发怵。如今姐妹俩不再是从前的大花二花,他再浑只怕真没命。

“这么多钱。”大花抽了抽鼻子,“你打算怎么还?”

“我去给人割麦。”王红旗说,“我去给人扛沙袋,我总归有力气,总能还得上。”

王红旗第二天就佝偻着腰去了城郊的市场给人扛麻包,这市场里都是日结的活儿,只要肯干,一天百来十不是难事。有些妇女已经是这里的长工,她们盘踞在这里,拼命用血汗换金钱。

暴雨过后的太阳更毒了,麻包里头的辣椒透过粗糙的缝隙渗出汁液来,辣的王红旗直喊娘。他倒是想一走了之,或是没皮没脸回去再混日子,可昨夜的事情犹让他惊心,尤其是大女儿领头要埋了他,这两日他实在是不敢闹腾。

扛了几包,汗珠子混着昨天没洗净的泥道子,在王红旗的军绿色背心上冲出几道白印——那是汗液析出的盐碱。他喘得像拉破风箱,腰像要断成两截,无数次打着退堂鼓,可远远的,两个闺女也在市场里劳动,他都不敢偷懒。

两个闺女也没闲着,大花二花为了挣钱,每天都在这里清辣椒,清辣椒按照辣椒把的斤数折算,一天囫囵三五十块钱。大花停下来喝水的时候,远远看着她那颓废了大半辈子的爹,被汗水浸透的破褂子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,随着他沉重的喘息剧烈起伏。

王红旗似乎感应到大花在看他,可只要他动作一滞,就会看见大花的眼神像冰锥子,直直钉透他的皮肤骨骼。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肉都在尖叫,骨头缝里像灌满了烧红的铁砂,可身后柳树下的那道目光,比河滩上的日头还要毒,还要烫,压得他连哼一声的胆气都没了。

折磨了三天,王红旗开始偷懒了,到了该起床的时候,他不肯起:“我病了,我到处都疼。我要告假。”

热门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