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衷说:“和你一起睡呀。”
“去你的。”姚菁翻他一个白眼,反身回去了。
言衷很快就来敲门。
“不换了。”姚菁堵着门,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,“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这样调戏人?我要告你老子,让他打你。”
言衷把枕头塞进门缝,说:“瞧瞧,瞧瞧,我的好你是一点也不记,专是挑我的刺。好啦,你去睡我的房间,我睡这里,明儿一大早还要赶去学校呢。”他不由分说,把一条腿挤进来,然后整个人也挤进来,很得意似的:“我力气很大的。”
好像没话找话等夸奖似的。
“呵。”姚菁求仁得仁,拍他的头,“噢哟厉害厉害,言衷小朋友好大的力气哟!”
言衷的脸一下子垮下来:“你再用这种口气,说我是小朋友,我要生气的。”
更可爱了。谁生气前还预告一下?
姚菁憋着笑回去拿枕头:“好吧好吧,勉强算你小学生好啦。”
后面这位显然真生气了。
他忽然一把捞起姚菁的腰身,姚菁脚尖都离地,吓得哎呦一声。等她反应过来,言衷已经把她压倒在墙壁上,发狠:“我现在,在生气。”
是啊,看出来了,气得鼻子都拱起来,龇牙咧嘴像个护食还护不明白的厚毛小狗。
好心动啊。姚菁想,啊,年轻人的恋爱真有意思,一下又一下的。
“你笑什么?”言衷问。他不明白,眼前此人明明脸上带着一股笑意,可眼神却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。她仿佛不是为此情此景而笑。
“没什么。”姚菁慢慢顺着墙往下溜,准备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。
“说呀,笑什么,想谁呢?”言衷也往下蹲,直勾勾盯着她,似乎要从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里挖掘出个答案。
“想老头。”姚菁气他。
“你——”言衷恨地没办法,他用额头去砸姚菁。两个人的头咣当一声碰在一起,都发出一种痛苦的叫声。
“别叫!别叫!”姚菁率先收了声捂住自己的嘴,又把言衷的嘴捂着,“别叫!叫醒你爸可怎么解释!——哎哟喂,你干嘛砸我的头啊!”
言衷也抱着头,痛苦地坐在地上缓释。他说:“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,可我就是很生气,我又不能打你,只好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滋味。一人一半嘛。”
他揉了揉自己的头,又扒开姚菁的手去看姚菁的“伤势”。看了一眼后,他吧唧一声凑上来亲了姚菁的额头一下。
姚菁发懵了,连疼都顾不上了——这纯情的动作杀伤力太强了。
他要是强吻她,她指不定一个嘴巴子过去,心里还要嫌弃地骂他一声荷尔蒙蠢驴。但是他就这么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,鸟啄食一样,轻轻的、快速的、红了脸的。
她要不是心里满满都是那对狗男女,现在品尝一下这美味的青春之爱,难道不是人间至乐之事吗?
“你又发呆。”言衷把枕头塞到她怀里,说,“以后不许惹我生气。晚安啦。”
言衷的房间在走廊尽头,门轻轻合上,隔绝了少年未散的温热呼吸。姚菁抱着枕头站在门后,指尖无意识抚过额头被亲过的地方,那里像落了一片雪,化了,却留下灼烫的印。
她跑到床上去,把脸埋进枕头里,闷闷地笑出声。正笑着,突然看到言衷的外套挂在衣架上。她想到白天那个小小的相框还在言衷的衣服中,好奇心使她向那衣服发起了进攻。
一个四四方方,小到可以托在掌上的相框。打开这张相框,姚菁看到二花的笑脸冲她看——这不是一张证件照,而是从什么地方裁下来似的。这张照片太糊又太小,看不到其他的细节。唯一可以确认的是,照片应该是在高中的时候拍的——因为自己还穿着高中的校服,插着手臂朝着镜头发笑。
“笑啥呢?我笑过吗?”姚菁怎么也记不得自己这样笑过,那时候为了活到成年,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一种强高压之中。
一时间她好像分不清照片里到底是二花,还是自己。
“什么时候拍的呢?”姚菁坐在床沿上想着,拿起照片一看,发现那照片后面用铅笔写着半行字:....照底片(言衷收)。
看样子,应该是言衷随考察团去一中交流考察时拍的,这应该是他们在合影,不小心将自己拍了进去。
书架上的大相册静静立在角落,姚菁抽出相册,一张张翻着看,翻到后面,一张合影赫然映入眼帘:一中考察团师生代表合照。可照片里并没有她的影子,按建筑物和树木的对比来看,她当时应该站在照片外,且也不是正面镜头的。
那就只有一个解释:有人拍了一张废片,言衷把它留下了,且裁出了只有二花笑的那一部分。
傻小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