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，晨雾还未散尽，山海苑的回廊上便已落了层薄薄的露。

夜冷舒推开门时，隔壁的房门依旧紧闭，窗纸上映着模糊的卧榻轮廓，显然碧瑶还未醒。

她驻足片刻，想起昨夜碧瑶房中那几番躁动的煞气，想来是压制噬魂笛耗了太多心神。

指尖在袖中轻轻蜷了蜷，终是没去叩门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。

窗棂透进微光，在榻前投下一道斜影。

夜冷舒褪去外衫，盘膝坐于榻上，双手交叠于腹前，眼帘轻阖。

淡青色的真元如细流般在周身萦绕，呼吸匀长，与晨光相融，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尊没有烟火气的玉像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外传来轻叩声，带着几分急促：“夜师妹，醒了吗？”

夜冷舒缓缓收功，眸中清光一闪而逝。

起身开门时，正见碧瑶立在廊下，水绿裙摆沾了些晨露，脸上已没了昨夜的倦色，眼底却还藏着一丝未散的疲惫。

“快些收拾。”

碧瑶抬手理了理鬓发，语气带着惯有的轻快。

“空桑山离这儿可有三千里地，再不赶路，天黑前怕是到不了山脚。”

夜冷舒颔首，转身取了行囊。不过片刻，两人便已出了山海苑。

待望见空桑山轮廓时，已是第三日黄昏。

可眼前的景象，却让两人脚步微顿。

那山光秃秃的，不见半分草木葱茏，裸露的岩石在残阳下泛着灰败的光，像是被大火烧过的废墟。

山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，卷起漫天尘土，连鸟鸣虫嘶都听不到半声，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沉。

“这就是空桑山？”碧瑶皱了皱眉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。

前世虽然来过此地，但那是有幽姬在暗处保护，且是黑夜进入万蝠古窟，一路上对于空桑山还真没有过多有意。

传闻中虽说是荒芜，却也不该是这般寸草不生的模样，仿佛连生机都被抽干了。

夜冷舒望着山腰某处缭绕的黑气，带着熟悉的血腥与腐朽。

她指尖微动，没说话。

炼血堂盘踞数百年，煞气早已渗入山石，草木难生，不算奇怪。

夜色浓得化不开时，才堪堪抵达山腰。

山风骤起，卷着刺骨的寒意掠过耳畔。夜冷舒脚步先一步顿住。

抬眸望向天际——远处的黑暗中，有一片巨大的“黑云”正由远及近，移动速度快得惊人。

“小心。”她声音刚落，碧瑶已握紧了腰间的噬魂笛，鼻尖萦绕开一股浓烈的腥臭，混杂着蝙蝠特有的臊气。

那“黑云”越来越近，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呼啸，像是无数翅膀同时拍打空气，又夹杂着尖利的嘶鸣，轰隆声震得山壁都微微发颤。

待近了些，借着朦胧月色才看清。

哪里是什么黑云，竟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，每一只都比寻常蝙蝠大上数倍，尖牙外露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凶光，狰狞可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