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花板上的血字已经干涸,变成褐色的疤痕。
季昀盯着那两个单词,「继续游戏」直到眼球发痛。
第六次醒来,第六次面对这个被诅咒的早晨,但这次他决定改变规则。
林世诚的呼吸声从身侧传来,平稳而深沉,季昀小心翼翼地翻身,观察这个杀了自己五次的凶手。
晨光中,林世诚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,嘴角微微上扬,仿佛正做着美梦,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曾让季昀心动不已,现在只让他胃部绞痛。
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6:17,比之前几次醒得早。
季昀轻手轻脚地下床,脚掌接触地毯的瞬间,一阵尖锐疼痛从脚心窜上脊椎,低头看去,地毯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小的玻璃碴,他的脚印带着斑斑血迹。
但当他回头确认时,血迹已经消失,地毯完好如初。
幻觉?还是循环世界对他的警告?季昀咬紧牙关,无视疼痛走向衣帽间。
他没有碰那件米色高领毛衣,而是选了最不起眼的牛仔裤和灰色连帽衫。
背包里塞入钱包、手机、充电器和一瓶水,动作轻得像在拆除炸弹。当他转身时,衣帽间的镜子突然蒙上一层血雾,几个字迹缓缓浮现:
「你要去哪?」
季昀的呼吸停滞,他伸手抹去血雾,字迹却像刻在镜子里般无法擦除。
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,脖子上浮现出淡紫色的勒痕,右太阳穴有一块不自然的凹陷,这是五次死亡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,即使在这个"新"的循环里也无法消除。
"离开这里。"他对镜中的鬼影低语,"离开他。"
厨房里,季昀机械地准备着两人份的早餐,煎蛋在锅中滋滋作响,声音像极了上次循环中胰岛素注射时自己血液的尖叫。
他盯着跳动的火焰,突然有种将手放上去的冲动,也许极致的疼痛能让他真正醒来?
"起这么早?"林世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吓得季昀差点打翻煎锅。
一只温暖的手稳住他的手腕,林世诚的下巴搁在他肩头,亲昵得令人心碎。
"做了什么噩梦吗?"他的唇擦过季昀的耳廓,"你全身都在发抖。"
季昀强迫自己放松肌肉,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如此关心他,谁能想到几小时后就会变成冷酷的杀手?
"没什么。"他将煎蛋装盘,"只是...梦见你离开我了。"
林世诚接过盘子,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季昀的手背。"梦是反的。"他微笑,眼角泛起温柔的纹路,"我永远都在你身边。"
这句话像冰锥刺入季昀的心脏,是的,永远都在,直到亲手结束他的生命。
早餐时,季昀刻意多喝了两杯咖啡,为即将到来的逃亡提神。
他注意到林世诚今天没穿西装,而是一身休闲装束,深灰色针织衫和黑色长裤,看起来像是要出门远足。
"不去公司?"季昀试探地问,用叉子戳弄盘中的水果。
林世诚摇头,突然伸手抹去季昀嘴角并不存在的果渍。"请假了。"他的拇指在季昀唇上多停留了一秒,"想陪你一整天。"
这个计划外的变动让季昀指尖发凉,之前的循环里,林世诚总是早出晚归,给他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,但现在这个变数可能毁掉整个逃跑计划。
"我...约了编辑谈稿子。"季昀低头避开林世诚的视线,"可能要到晚上。"
"我送你去。"林世诚啜饮一口咖啡,眼神在杯沿上方闪烁,"正好下午想去你们出版社附近办事。"
谎言撞上谎言,季昀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,他借口去洗手间,锁上门后从窗口观察后院地形。
如果他们住在市区公寓,逃跑会困难得多,但这栋郊区别墅的后院直接连接着一片小树林,穿过树林就是公交车站。
计划在脑海中成形:假装去书房工作,然后从后院溜走,林世诚通常会在早餐后查看邮件,这段时间有大约二十分钟的空档。
回到餐厅时,林世诚已经收拾好餐具,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。
季昀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:"推迟...不,今天必须...准备好..."当他转身看到季昀时,立刻挂断了电话,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完美的微笑。
"工作电话?"季昀假装漫不经心地问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