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太医看了眼见底的药碗,满意地点头,“殿下,近日切莫注意不要再着凉了,忌食用生冷刺激之物,此药一日三次,不可忘记……”
楚珏在那一个劲地点头,实际上压根就没有听进去多少,主打一个左耳进右耳出。
“……殿下?殿下可还有何处不适?”宋太医见他久久不语,只是低着头,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被面上的刺绣纹路,不由得多问了一句。
楚珏恍然回神,抬起脸,那双漂亮空洞的眸子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,脸上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:“无事,有劳太医费心,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鼻尖微微一动,似乎在努力分辨空气中残留的除了药味以外的气息,声音低了下去,“老师他,是出去了吗?”
他问得有些迟疑,手指更加用力地捻着滑腻的丝绸被面。
宋太医看着少年那双浅灰色的眸子,心里叹了口气。
这位殿下目不能视,心思却比常人更为敏感细腻。
“温大人只是去处理政务了,殿下多虑了。”他斟酌着词句,目光落在楚珏有些茫然无依的脸上,“您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心静养,将这身子骨养好了才是最要紧的。”
楚珏向着宋太医声音的方向,轻轻点了点头,“劳烦宋太医了。”
宋太医摇摇头,“殿下言重了,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,何来劳烦一说,只是辛苦了殿下……”
他虽然是太医,但又怎么会不知道宫中的这些传闻,只是可惜了四殿下这双眼和人。
宋太医说得委婉,似乎是害怕会让楚珏伤心,可是床榻上的人只是趁着这个空隙偷偷伸手揉了一下眼睛,然后又装成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。
“宋太医这些话可别让其他人听见了……咳咳……”楚珏说着又咳了两声。
偏殿外面的长廊上,师誉站在一旁不敢靠近,特别是那时不时传来几声的咳嗽声更是把他直接吓住了。
“怎么,他让你……的时候你倒是很勇,这个时候怎么不敢进去了?”温辞听见了偏殿里的声音后,扭头看着他,“要是没有人发现,他或许真的会溺死在这湖水里?”
师誉站在那没敢出声,只是用一种无助的目光瞧着温辞,然后喏喏地想开口却又不敢。
温辞斜着眼看他,“不会说话把嘴巴缝上。”
师誉:“……我知道错了,这不是还没酿成大错吗?”
温辞抬手想给他一掌,却又刻意收回去。
师誉是个眼尖的,他发现温辞从偏殿里出来后,其中一只手就一直背在身后,他歪了下脑袋,“你手怎么了?”
他以为是温辞的手受伤了,就要赶来查看他的手心,却被温辞甩开,“无碍,师将军呢?”
师誉是个傻的,温辞一开头转移话题,便真的被他转移了,“父亲还在御书房里呢,感觉陛下很生气。”
听到这话,温辞真的有些想笑,老皇帝当然生气了,在皇家宴席上谋害皇子,这不是在打老皇帝的脸吗?更别说或许还会牵连到其他两个皇子,明晃晃的计谋摆放在眼前。
本来子嗣就不多,在死一个,那不是都要没得争了?更别说这楚珏还是他特意摆放在明面上制衡其他两个皇子的筹码。
或许老皇帝对楚珏确实有怜悯,但这跟皇权相比根本就算不算什么,否则他怎么会掩埋楚珏被宫人克扣,被其他皇子暗中打压呢。
“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?”师誉瞟了一眼偏殿,“他还好吗?”
“没死。”温辞说这话的时候,然不住看向自己的右手,眸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。
“怎么了?”师誉凑过来脑袋,“纳你在看什么?”
明明手心里面什么都没有啊。
偏殿内,宋太医拎着药箱子退出去,宫人替他带上了门,寝殿重新恢复寂静,只剩下爱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莲香和药香味。
锦被下蜷缩的手掌松开,抽出,放在胸前。
他……温辞为何要那么做?
他心跳为什么这么快?
这不太对劲吧?虽然温辞长得确实貌美,但是他……他……
肯定是那药有问题!否则怎么会喝了就胡思乱想。
肯定是温辞命人在那药里面下了点什么。
楚珏翻了个身,背对着窗口,皱着眉开始沉思。
这个时候红袖又刚好回来了,她瞧着自家殿下,正要开口告诉楚珏好消息,就听见自家殿下来了句。
“……难道这就是我不行的原因?”
啪嗒——
有什么东西摔在地面,摔得稀巴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