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剧本书店的招牌还在，但橱窗里的摆设全变了。

从前那些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白色册子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码放的线装书：《了凡四训》《菜根谭》《晏子春秋》《太上感应篇》，甚至还有几本《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》混在其中。

江静书推门进去时，风铃响得有些迟疑——好像连风铃都在适应这家店的新气质。

中年老板坐在柜台后，正用一块软布擦拭一本泛黄的《了凡四训》。

他抬头看见江静书，笑了：“江小姐，好久不见。”

“老板，您这是……”江静书环顾四周，“改行了？”

“不算改行。”老板放下书，眼神比从前清澈许多，“还是在做‘人生’这门生意，只是换了货品。”

江静书拿起一本《了凡四训》：“那白皮剧本呢？不卖了？”

“不卖了。”老板摇头，“卖那玩意儿，折寿。”

他站起身，从书架深处取出一个木盒，打开——里面是几本残余的白皮册子，但都被朱砂笔划去了关键内容，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。

“您看这本。”老板翻开其中一册，江静书认出那是自己当初看过的那本，“原本写着您‘被程明囚禁，抑郁终老’。但现在……”

批注的字迹工整有力：

【此命可改。行善三千件，破此劫。已行善：1.助尹棋娇觉醒；2.救流浪动物十七只；3.……】

记录详细到令人心惊，甚至包括江静书自己都忘记的一些微小善举：给拾荒老人买过一份早餐，雨天让没带伞的学生挤过伞，甚至在网络上为被网暴的陌生人说过一句公道话。

“行善积德，真的能改命？”江静书问。

“能。”老板合上册子，“《了凡四训》写得很清楚——‘命由我作，福自己求’。

但改命不是超市购物，不是‘做一件好事换一点福报’那么简单。这涉及到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词句：“业力、愿力、因果链、甚至祖宗十八代积攒的能量场。有时候一个人行大善，却早逝，那不是善无效，是他在用这一世的命，偿还累世的债。

还清了，就干净了，下辈子或者……嗯，上天做天使去了。”

江静书想起苏薇薇，想起那些善良却遭遇不幸的人：“那不公平。”

“公平？”老板笑了，笑容里有种看透世事的悲悯，“江小姐，因果律不看一世，看累世。

凡人只看这一生，当然觉得不公平。 就像你只看一棵树的一圈年轮，怎么判断它经历过多少风雨？”

他指了指天花板：“上面……看得更全。”

这时旺财从江静书背包里探出头来——它今天非要跟来，说“要考察民间命理学的现状”。

老板看见旺财，愣了一瞬，随即深深鞠躬：“大人。”

旺财跳上柜台，尾巴优雅地卷着脚尖：“继续说。本喵听听你们凡人怎么理解我的系统。”

老板恭谨道：“是。小人以前卖白皮剧本，是走了捷径——直接把高维下载的‘人生框架’贩卖给众生。

但后来发现，这反而害了他们。”

“害？”

“给了框架，就限制了可能。”老板拿起朱砂笔，在空中虚画，“就像给学生考试答案，他们就不思考了。

可人生最珍贵的，不是知道答案，是自己寻找答案的过程。”

他翻开《了凡四训》其中一页：

【‘即命当荣显，常作落寞想；

即时当顺利，常作拂逆想；

即眼前足食，常作贫窭想；

即人相爱敬，常作恐惧想；

即家世望重，常作卑下想；

即学问颇优，常作浅陋想。’】

“袁了凡写这些，不是教人算命，是教人修心。”老板的眼睛发亮，“心变了，命就改了。可白皮剧本让人只盯着‘命’，忘了‘修’。”

旺财满意地点头：“总算开窍了。本喵设计因果律，不是为了让你们认命，是为了让你们有改命的游戏规则可以遵循。”

它爪子一划，空中浮现出复杂的光之网络：

“看，这是简化版因果系统。

红色是恶业线，金色是善业线，灰色是中性业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