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,背过了身去。
正在曲令明疑惑时,任舟突然唤了声“曲兄”。
“啊?”曲令明下意识地答应。
“我们应该算得上朋友吧?”
“当然了。”曲令明答道,“远的不说,这回多亏你从疯乞丐手里救了我的命,今后无论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。”
“多谢盛情——但是不必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曲令明眼皮一跳,拿捏着语调诘问道:“莫非任大侠瞧不上我姓曲的?”
“曲兄这话未免严重了。只不过是因为我打算去办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,此行生死未卜,恐怕再难跟曲兄相见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?”曲令明立刻叫了起来,“莫非你也要学程小子那么没志气、打退堂鼓么?赏鉴会在即,你又要离开杭州,如果叫张一尘夺得了湛泸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便没了声音。
因为他发现任舟转过了身、正以一种十分怪异而锐利的目光看着他,令他产生了无所遁形的感觉,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了任舟面前。
他下意识攥紧了被子。
“为什么?”任舟沉声问道。
曲令明嘴角努力扬了扬、勉强装出些笑意来:“什么意思?”
任舟追问:“张一尘究竟给了你怎样的好处,让你这样死心塌地?”
“任兄这话问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了吧。”
曲令明的笑容仿佛镌在了他的脸上,没有丝毫的变化。
或许是因为他已陷入了慌乱中、无暇去顾虑表情了。
任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就在曲令明打算有样学样、以便稍稍缓解紧张之情的时候,任舟的指头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“这并不是个好玩笑。”
曲令明尽力向后仰了仰,却发现任舟并无放过他的打算——他向后靠一分,任舟便紧跟着向前贴一分。
所以他只好放弃了挣扎。
“这确实并不好笑。”任舟眯起了眼睛,“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。”
“可你总该说明白我哪里开罪了你吧。”曲令明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,“如果是为了唐小姐,你也该说得明白些,叫我死而无憾。”
“你昏迷了多久?”任舟忽然问道。
曲令明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落在人家手里,睡睡醒醒的,我哪里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?”
这是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答案,可任舟却发出了一声冷笑,显得不屑极了。
曲令明皱着眉毛:“难道你不信我——”
“既然你不知道已过去了多久,怎么能笃定地知道此时赏鉴会还没到呢?”
曲令明干咳了一声,支吾着答道:“我——我当然是猜的。”
“猜的?”
“当然,这并不难猜。疯乞丐绑走我们正是为了给你增添掣肘,要是赏鉴会已经过了,无论张一尘拿到湛泸与否,你们的事情终归要告一段落,到那个时候他便无需留下我们的活口了。”
“好极了。”
任舟忽然笑了起来,笑得戏谑而鄙夷:“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有这种本事。”
紧跟着,他笑容一敛,冷声说道:“你既然是刚刚醒转,又从何得知我们已在杭州了呢?”